马尔科的话语如同沉重的铅块，一字一句砸在训练场冰冷的地面上，更砸在每一个cp9成员的心上。那片由世界政府用严酷训练和绝对服从浇筑而成的信念基石，此刻正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加布拉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往日那些被灌输的、用来麻痹自己的信条，在马尔科赤裸而残酷的现实剖析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想起了某些任务结束后，来自上级那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评估报告，仿佛他们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被测试性能的武器。
卡库沉默地低着头，看着自己因为常年修炼而布满老茧的双手。这双手能精准地切割钢铁，能施展精妙的六式，但正如马尔科所说，它们只为完成任务而存在，从未真正为自己，或者为某个值得守护的“家人”挥动过。
偎取不再吟唱他那奇怪的台词，只是茫然地看着自己的长发。布鲁诺靠在倒塌的训练器材上，捂着依旧剧痛的腹部，闷声不语。
而站在稍远处的卡莉法，推了推眼镜，试图用惯有的冷静来掩饰内心的波澜。她回想起在酒吧里，马尔科那看似轻浮却一次次试图打破她冷漠外壳的“骚扰”，以及他刚才手下留情，仅仅卸掉她武器并将她推开的举动。这与cp9内部弱肉强食、任务至上的冰冷规则截然不同。他口中的“家人”、“守护”、“自由”，这些词汇对她而言遥远而陌生，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悸的吸引力。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更加专注地投向了场中央那个金发男人，试图从他身上找出更多答案。
但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聚焦在依旧单膝跪地，喘息粗重的路奇身上。他是cp9的灵魂，他的决定，将决定所有人的方向。
路奇低垂着头，鸭舌帽的阴影彻底掩盖了他的脸庞，只有那紧握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甚至微微颤抖的拳头，暴露了他内心正在经历的、前所未有的激烈风暴。
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一幅幅画面：
年幼时在训练营，与偎取、卡库等人一同承受非人的折磨，只为变得更强，完成所谓的“正义”。
第一次执行暗杀任务时，目标那惊恐而不解的眼神，以及事后上级那“干得漂亮，这是必要的牺牲”的冰冷赞许。
潜伏七水之都数年，伪装成一个普通的船工，看着那些真正的船工为了梦想和生计挥洒汗水，建造出一艘艘承载希望的船只，而他们却只能在阴影中谋划着破坏与夺取。
还有……那被刻意尘封的，关于故乡的模糊记忆，以及“守护”这个词最初带来的、早已被遗忘的悸动。
一直以来，他都将自己视为最强的兵器，将杀戮和完成任务视为存在的唯一意义。他认为这就是力量的真谛，是cp9的宿命。世界政府赋予了他们力量，他们为之效忠，天经地义。
但马尔科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凿子，将他冰封的心壳凿开了一道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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