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灌进胶鞋，像冰刀般割着脚踝。许大川拖着李卫国在排水管道里爬行，黑暗中只听见彼此急促的喘息和远处模糊的枪声。
师傅...赵大娘她...李卫国声音发颤。
许大川没回答。他摸到管道分叉处，右侧传来淡淡煤油味——是通往钢厂的方向。左转可能通向海边，但那里等着艘要人命的船帮号。
这边。许大川转向右，手摸到管壁上一个新鲜的刻痕：一口小铁锅的图案，旁边划了三道竖线。
李卫国突然拽住他：等等！这标记不对劲...男孩摸索着刻痕，真的刘家暗记锅把朝右，这个是朝左！
许大川后背沁出冷汗。差之毫厘，可能就是生死之别。正犹豫时，管道深处传来金属摩擦声，像是有人在装填子弹。
退回去！
两人刚退回原处，原先的位置就响起哒哒哒的射击声，子弹在管道内壁擦出连串火花。借着这转瞬即逝的光亮，许大川看见右前方管道顶部有个方形检修口。
上去！
李卫国踩着许大川肩膀推开铁盖。两人刚爬进竖井，底下就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台语咒骂。许大川死死按住检修盖，感觉到有人在下面用力推搡。
竖井通向上方的蒸汽管道，高温让铁壁烫得吓人。李卫国脱了外套垫着爬，突然小声说：师傅，频率数字...会不会是时间？
许大川一愣。——如果拆分成7:42和58年1月3日...但1958年有什么特殊事件？
管道尽头是锅炉房的备用检修口。许大川小心翼翼顶开铁栅栏，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血腥味——赵建国仰面倒在仪表盘上，胸口插着把匕首，手指还扣在广播系统的开关上。
还...活着...李卫国探了探他颈动脉。
赵建国突然睁开眼，一把抓住许大川手腕：频率...调频...他咳出大口鲜血，三点...差三分...
仪表盘上的电子钟显示02:57，秒数正不断跳动。许大川突然明白了——不是日期，而是7.mhz的无线电频率！
卫国！去掉控制台！许大川翻找赵建国口袋，找出一把沾血的钥匙，左下角有个隐藏面板！
李卫国扑到控制台前，钥匙插进几乎看不见的锁孔。面板弹开，露出台老式军用电台。许大川颤抖着旋钮调到7.425mhz，时间正好跳到02:59:50。
要播什么？李卫国急得快哭出来。
许大川抓起话筒，突然想起那张照片背面的日期：1949年3月15日，基隆港假投诚真传递！
电子钟跳到03:00整。
许大川对着话筒念出那串数字，接着是照片上的日期和地点。刚说完最后一个字，锅炉房外就传来踹门声。
再念一遍！赵建国挣扎着坐起来，加前缀鲅鱼呼叫礁石
许大川照做。电台突然自动跳频，扬声器里传出沙沙声，接着是个苍老但威严的男声：收到。证据已转交。你们可以撤了。
门被撞开的瞬间，赵建国用尽最后力气按下总闸。锅炉房顿时蒸汽弥漫，许大川趁机拉着李卫国钻回管道。身后传来怒吼和枪声，但很快被尖锐的汽笛声掩盖。
去广播站！李卫国边爬边喊，赵大哥说差三分三点...现在该播真正的消息了！
钢厂广播站是栋白色小楼，平时用来播上班号和革命歌曲。两人从下水道钻出来时，楼前停着辆熟悉的吉普车——小林的！但车里空无一人，钥匙还插在点火器上。
调虎离山...许大川突然反应过来，他们的目标是...
广播站大门虚掩着。许大川示意李卫国躲在车后，自己摸进去。走廊尽头亮着盏红灯，播音室的门缝下渗出血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