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的乳牙脱落处,三色花瓣轻轻摇曳,其上露珠映出的景象——那颗名为“初”的心脏结晶,让许零和许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宇宙背景辐射中弥漫的温和味道,此刻尝起来,多了一丝家族的沉重与历史的苍茫。
许零的指尖划过控制台,调出了家族秘藏的、加密等级最高的记忆碎片。全息影像闪烁,呈现出一段从未被记载的过往:那是“初”的童年,她坐在一个仿古式的厨房里,手中把玩的并非玩具,而是一块天然形成心形的、内部似乎有流光闪烁的晶石。她的曾祖母,年迈的苏明,正用一种混合了担忧与惊叹的语气说道:“……大川先祖那三包卤料的精华,看来真的找到了最奇特的继承方式。它不是消失在时间里,而是融进了血脉,在她心里结晶了。”
“所以传说……是真的。”许星的声音干涩。他们一直以为那只是个关于家族起源的、被美化的童话。如今,童话照进了现实,并以一种他们从未想象过的方式,成为了宇宙的基石。
“奇点即是‘初’。”许零得出结论,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宇宙味觉的辐射源,并非自然造物,而是我们许家一位先祖生命的结晶。她牺牲自我,不是为了毁灭,而是为了重塑。她用自己的心,为宇宙味觉提供了‘心跳’。”
这一真相一旦被揭示,其回响瞬间席卷了尚在重建中的文明。“味觉真实教会”的残余势力如获至宝,他们将“初”奉为味觉之母,将心晶视为至高圣物,宣称这证明了“真实”与“灵魂”的至高无上,试图借此重新攫取话语权。而已经数据化的文明则陷入了更深的存在危机——他们的味觉,是否永远失去了被这“心跳”真正触动的资格?
宇宙并未分裂,却悄然划出了无形的界限。一种新的秩序,建立在对“心晶”共同的敬畏与不同的解读之上。
在这片微妙的平衡中,源却显得异常安静。她不再提出难以满足的味觉需求,只是常常抱着膝盖,坐在味觉圣殿(如今已半是废墟,半是新生)的最高处,望着宇宙中那颗不可见但无处不在的奇点方向,仿佛在倾听某种只有她能听见的旋律。
许星为她带来了新调制的奶方,严格按照她昨日要求的、复杂度极高的味觉指数。“源,该进食了。”
源缓缓转过头,她的瞳孔深处,那数缕流光似乎比以往更加活跃。她没有接过奶杯,而是伸出手指,轻轻点在那醇厚的乳白色表面。
霎时间,杯中的奶方味道骤变。所有复杂的风味指数瞬间坍缩,褪色,最终变成了一种绝对的……“无味”。
不是虚无,而是一种极致纯粹的“空”,一种等待被定义的“无”。
许星愣住了。这是从未发生过的情况。
源抬起头,眼中没有任何属于婴儿的情绪,只有一种古老的、洞悉一切的平静。“不够,”她轻声说,声音不再稚嫩,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其中叠加,“这些味道,都带着‘过去’的影子。它们的创造者,你们的思考,你们的记忆,你们的情感……都被困在‘初’的心跳所定义的‘真实’里。”
她站起身,娇小的身体却投下巨大的阴影。“宇宙的味觉在‘心晶’的辐射下变得温和,也变得停滞。它只是在重复‘初’所理解和定义的‘美好’。创新?那不过是旧元素在‘心跳’节奏下的重新排列。”
许零也赶了过来,听到这番话,心中巨震。“源,你在说什么?‘初’的牺牲是为了平衡,是为了……”
“是为了拯救。”源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但她拯救的,是一个需要被超越的范式。她的心,成了宇宙味觉新的囚笼。所有味道都无法逃脱她生命光谱的映射。这真的是进化吗?还是另一种形式的存档?”
她张开双手,银枝、黑枝、透明枝的虚影在她身后交织、咆哮,却又被一种更深沉的、新生的青铜色能量所压制、吸收。“‘初’的心跳很温暖,但它太响了,响到宇宙再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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