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舱房里康大运应声。
他正握着毛笔,在白纸上试图画出梁撞撞画在桌面上那样的“海路图”。
康康看着碗,犹豫了又犹豫,最后不得不进入舱房:“主子,这碗我喝过了。”
康大运抬头看他:“不是给我送的吗?你怎么喝?”
“我……”康康这个气啊!
他哥跟在主子身边别的没学到,“坏”是学了个七八成。
康健依旧立在门边,却翘起一边嘴角——小样儿,还治不了你了?不给我喝,那就都别喝!
康大运斜眼瞥了康康一眼:“我尝尝。”
康大运是爱干净,但对于从小一起长大的人,他却是不嫌弃。
小时候这对双胞胎为了保护自己,站在学堂廊下守着他上课,一站就是一天,时常饿肚子。
明明康大运的点心就在他们看管的包袱里,他们俩却从来不会拿了吃,一定是康大运吃饱了他们才吃剩下的。
那时康大运就会把点心每人一块分着吃,若是多余的一两块,好掰就掰成三半,不好掰就一人一口轮流吃。
眼下,一看康康的眼神愣是离不开水碗,康大运就知道一定很好喝,干脆要过来尝尝。
康康是千般不舍、万般不愿的递过去。
“就只放了山楂?”康大运喝了一口,没喝出茶的味道:“谁做的?”
康康:“是梁姑娘。”
康大运想还回碗的手就停住了,又喝了一口,让山楂水在口中停留许久。
这只是一碗煮过山楂的水,并看不到山楂,更没有茶叶,但酸酸甜甜的味道却是很纯粹,康大运忍不住再喝一口。
康康眼瞧着碗里的水越来越少,喉咙间“咕咚咕咚”的声音就没停过。
“你再去端啊?干嘛看着。”康大运终于被康康咽口水的声音搞得于心不忍。
那么一大筐山楂呢,想喝山楂水不难吧?这小子干嘛瞪眼看着自己喝?
康康:“梁姑娘在煮山楂,说只给这一碗水。”
康大运看看碗底所剩不多的山楂水,干脆仰脖全喝了。
康康:“……主子,最后一口您都不给留啊?”
“我去给你再要。”康大运起身。
一定是梁姑娘在气自己,不然为何只给一碗山楂水?
康大运从抽屉里抓出一把碎银子,然后端着空碗去了厨房。
梁姑娘喜欢攒钱,那就让她攒嘛,康大运想着,眼下卧蚕又鼓了起来。
走到厨房门口,正好瞧见梁撞撞正往一个大盆里捞山楂。
煮软的山楂全部捞到盆里,锅里确实没剩下多少山楂水,但目测也够两三碗。
“梁姑娘,山楂茶不是这样煮的。”康大运以此做开场白,靠近锅边:“我来教你。”
“一边去!”梁撞撞头都不抬,自顾用勺子碾碎盆里的山楂。
碎发随着她的动作在额前晃来晃去,像春天新发的柳枝,晃得康大运有些出神。
狭小厨房被灶火熏得热热的,梁撞撞额头、鼻尖溢出一层细细的汗珠,在油灯反射下,像是镀了一层柔和的金光。
金光勾勒出梁撞撞圆润的额头、优美的小翘鼻、微微嘟起的小嘴巴,伴着山楂的酸甜香气,康大运不由得也“咕咚”咽了下口水。
或许,这就是书上说的“秀色可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