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杀死本府首富划不划算,你们看着办。
黑旗卫咬牙切齿,指着地上还晕着的同伴道:“那她伤了我们就白伤了?”
“自然不能!”院门外又有人来了。
此人身材颀长,穿一身青色盘领官袍,胸前补子绣有白鹇立于海水江崖之上展翅望日,细长墨眉的眉弓处折出锋利的角度——是谢砚舟。
“谢大人!”黑旗卫上前行礼。
再如何目中无人,只要对方官职比自己大,黑旗卫还是很知道分寸的。
何况这位谢大人没少给他们好处。
谢砚舟对黑旗卫点点头:“原来是肖小旗,你怎么来这边了?”
“回大人,我等奉命征收匠籍银和物料捐,这户人家非但不配合,还将我等打伤。”黑旗卫小旗指着地上的同伴告状道:“您看,小人同伴到现在还生死未知。”
康大运过去探了探那人鼻息,说道:“肖大人莫急,他只是昏过去而已,气息绵长,想来无大碍。”
随即起身对谢砚舟行礼打招呼:“谢大人。”
一句“气息绵长”,已经说明地上的黑旗卫在装死。
那人确实在装死,他之前确实被梁撞撞揍晕了,但也只晕了一会儿,可他不想起来啊!
他啥官职也没有,姓肖的却是小旗,只要他爬起来,就得替姓肖的冲锋陷阵,那还起来干啥,继续挨揍吗?
索性装死吧。
现在妥了,被人识破了,他是起来呢?还是起来呢?
“哟!康少怎么也在这儿?”谢砚舟像是才看见康大运似的,提高了声音,显得热情洋溢:“有日子没见了,一起喝点儿去?”
大早上的,提喝酒你不觉得很突兀吗?康大运暗自翻白眼,嘴上却应付着:“呵呵,好啊,谢大人如果不忙的话”。
还穿着官服呢,你好意思“不忙”?
“康少怎么来了这里?来找梁姑娘吗?”谢砚舟故意问道,黑旗卫肖小旗立即瞪向康大运,眼神里全是“原来你在骗我”的审视。
“是啊,梁姑娘还欠着我钱呢,不能因为她傻我就不讨债了,我得过来看看人跑没跑,有没有按照我的吩咐干活抵债。”康大运说道。
随即招呼道:“蔡婆子呢?蔡老头呢?我让你们看着人干活,都看到哪儿去了?”
蔡阿婆和蔡阿公就在屋门处,他们一直关注着梁撞撞打架,生怕她吃亏,却又插不上手帮忙,此刻听到康大运喊,赶紧出来打配合:“康少爷,我们有看着,只是、只是这些官爷把……把……”
蔡阿公斗着胆子往院里地面上指:“您瞧,这老些马尾丝,全废了啊……唉!”
院子里满地是马尾丝,这些马尾丝都是蔡阿婆一根根挑出来、又梳理好晾晒的。
蔡阿婆买了院子后,还剩下一百多两银子,想着要给梁撞撞置办嫁妆用,便不敢再动那些钱,而是干起制作假髻的活计,想着赚一点是一点,维持家用。
假髻比较贵,因此制作假髻赚钱能快一些,但好的马尾蔡阿婆舍不得买,只买些中下等的。
那就得一根根挑拣,长短、粗细、颜色都得一致,再清洗、晾晒、拉直,然后才能进行编制,工序繁琐得很。
现在蔡阿公指着满地狼藉,就等于证实康大运所说的话,也变相地告了黑旗卫的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