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撞撞得意地揣好银锭,走了。
梁撞撞不知道的是,米仓巷的几户人家墙头,都有几个脑袋露在外面,将刚才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又过两炷香,梁撞撞来到象鼻子胡同时,听到胡同里一片嘈杂,只不过没有人声。
她蹑手蹑脚攀上一棵大树,往胡同里看去……“我擦!这谁啊这么猛,敢套黑旗卫的麻袋,有出息!”
胡同里,几个身上打满补丁的汉子,正在一声不吭地按着地上两个被套了麻袋的黑旗卫狠揍。
拳拳到肉,那声音“噗嗤噗嗤”的。
既然有人这么干了,梁撞撞便溜下树——换条街,接着套麻袋去!
可……
换条胡同,里面有人闷不吭声揍麻袋,再换条胡同,还是有人闷不吭声揍麻袋。
再换……
这回可好,有人正从两个被套了麻袋的黑旗卫身上扒裤子扒鞋,而那两个“麻袋沙包”一动不动。
梁撞撞挠挠后脖子,直犯嘀咕:“这么多人与我英雄所见略同吗?他们有没有把黑旗卫的银子都拿走啊?别白费力气……”
“你嘀咕什么呢?”康大运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梁撞撞被惊得一蹦三尺高。
待看清是康大运时,梁撞撞都想骂人了:“你鬼啊你!走路都没声音的?”
“我看着前面那人像你,就跟过来看看,还真是你!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康大运问道:“你干什么坏事了?心里有鬼才会怕人呢!”
“我擦!”梁撞撞被噎住,无法回答,只好反问:“那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让你带阿公阿婆看伤吗?”
康大运指指身后:“这里就是医馆啊,阿公和阿婆的伤不算严重,正在里面休息,我出来打算买些衣物给他们换上,他们的衣服都破了。”
梁撞撞这才发现,自己胡乱走了半天,竟来到了医馆附近。
“那行,你去吧!”梁撞撞将包袱里剩下的两条麻袋和那光洁的五十两银锭一并递给康大运:“再买些红枣燕窝什么的,多买点儿!”
说完转身就进了医馆。
她对谢砚舟都没见外呢,还用对康大运客气?
康大运:“……”
这么抠门的小妮子,对蔡家老夫妇倒是够大方。
康大运看着那块银锭,打算把它花光——哼哼,看你心不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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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舶司衙署。
谢砚舟正襟危坐,手上拿着勘合文书认真看着。
该是下属来送茶点的光景,他要保持好勤于公务的形象。
“大人!”下属在门口唤道。
“送进来吧。”谢砚舟等了一息工夫才出声,仿佛他专心到才反应过来似的。
“不是、大人,是黑旗卫巡哨总旗赵大人来了,”下属小碎步进来,凑到谢砚舟耳旁小声回禀:“看上去很生气的样子。”
“到底让不让进啊?晾着谁哪?!”门外有人粗声大气的喝问。
下属眼神焦急,示意谢砚舟赶紧给个回话。
“让他进来。”谢砚舟板起了脸。
好歹自己是提举,从五品,一个正七品的巡哨总旗竟敢如此狂妄叫嚣?
赵总旗大踏步进门,直直走到谢砚舟桌案边,居高临下盯着谢砚舟:“谢大人好大的架子,见您一面真不容易啊!
怎么,你们只管定下缴税的条款就不管了?
为了协助你们缴税,我的人可都个个挂彩带伤了!”
赵总旗一挥手,几个黑旗卫抬着担架进来,担架上的黑旗卫个个鼻青脸肿。
同一时间,蔡家小院里。
梁撞撞把蔡阿公和蔡阿婆扶到床上歇着,陪他们说话,康大运走去厨房,见康健正在往外端骨头汤,不禁笑道:“哟,你怎么当上厨娘了?”
康健没有回答,而是反问:“梁姑娘从我这里拿走五十两银子,她可告知你了?”
康大运笑容陡然消失,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什么?那五十两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