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大人,小子这次来,是有事情向您报备。”康大运说道。
“噢?康公子但说无妨,只要不违背朝廷律法,钱某能帮自然不会推托。”钱县令笑容满面。
眼前这位可是府城的首富,这些年没少给他送年节礼,钱县令估计,定是书院那边遇到什么问题,求他帮忙来了。
正好,自家表小舅子前些日子上门来求,说年景不好,家里快揭不开锅了,想让他这个当县令的表姐夫给谋份差事。
若康大运的事情不难解决,正好让表小舅子去康家的书院教书,衙门里可没差事让他这个屡试不中、连个秀才都考不上的童生做。
康大运说道:“是这样,我在去书院的路上,遭遇数次山崩,无奈改道,却救下隔壁南景县的一些灾民;
现如今安暂时安置在我书院的工棚里,人数不少,有二百八十多人,因都是南景县人,小子自当向县衙报备。”
“这样啊……”钱县令有些为难地看向师爷:“按说这个事儿轮不到咱们县管……”
师爷马上会意:“是,各地对灾情都有各地的施政措施,跨县流动,权责不好划分呐。”
钱县令摆出长辈教导晚辈的姿态,耐心说道:“灾民跨县流动,接收地需提前得到受灾地官府的求援文书;
这样才能进行临时安置;
若长久安置,还需得到府衙的指示,到时候是‘移民就粟’、还是‘移粟就民’,得府衙来定夺,也才能调配救济粮;
之后还有‘附籍’的问题,灾民的户籍登记、以及承担赋役等问题也得府衙做出定论。”
“钱大人误会了,”康大运自然清楚这些条款,作为要靠科举走上仕途的人来说,朝廷各种律令都得了解一些才行。
他说道:“小子前来报备,并不会给咱们县衙添麻烦,我们康家既然是本县人,又有一定的财力,自然要为本县做贡献;
小子来报备此事,一是希望县衙能派出一定人手帮助小子维持书院治安,不要遭受灾民们的骚扰;
二是……”
康大运故意顿了顿,才压低声音说道:“我听那些灾民说,是咱云霄县地势高,雨水才会冲击他们的山、淹了他们的村庄;
不过,小子还听说,暴雨连降七天,他们南景县衙都没有任何动静,多少村庄都被埋了,县衙都没说派人查看、搜救;
大人,如果咱们县委派康家主动做出支援,是不是会让朝廷认为,咱云霄县……”
康大运指节轻叩茶盏,青瓷碰撞声在寂静厅堂里格外清亮:安置银钱自有康家一力承担,县衙只需发道公文——
就说云霄县奉府台钧令,主动收容邻县灾民以彰圣德。
康大运把康健的推测说成是从灾民口中听到的消息。
钱县令眼皮猛地一跳,师爷已附身凑近耳语:“东翁,考成法里抚辑流民可是上等政绩!”
“可这附籍的赋役......”钱县令捻着须尖的手微微发颤。
往年曾有县令因虚报流民被革职查办,就说明流民能给当官的带来多大利益。
但眼前这纨绔子竟愿把现成功劳拱手相送、而且是自掏腰包也要送?
康大运在心里打着算盘:明年还要参加院试,钱县令今日收下这好处,来年就能为他考试保驾护航,不让康家祖宅、甚至是姓谢的那些人再干扰他。
而且,这么大功劳,康家一介商贾担不起,如果担了,恐怕钱县令第一个想法收拾他。
但如果把功劳给钱县令,那自己反而能赚下好名声。
前有书院,后有救济灾民……呵呵,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