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是我。”康健站定不动。
那谱摆的,跟他主子一毛一样。
他不动,跟随的康泽等人便也不动,浪人们看前边不走了,也都停下来。
只有狗子们围着梁撞撞跑来跑去,似在催促:走啊,逛逛去!
“你……”梁撞撞指指康健:“那行,你做向导就你做,讲不明白今天不许吃饭!”
小样儿的,还收拾不了你了!
“澎湖屿多为疍民,”康健刚一开口,便被梁撞撞打断:“啥玩意儿?啥叫蛋民?蛋生的?有传说?”
康健的扑克脸依旧,可梁撞撞就是从他脸上读出嫌弃之意。
康健说道:“疍民,即以船为家、耕海为生之人。”
梁撞撞很大声的回敬一句:“切!”以掩饰她的老脸一热:“以船为家,那这么些房子是怎么回事?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别瞎说!你不懂,就去请懂的人来当向导!”
康健顿了顿。
他有些想不明白了,明明没出来时,他与梁姑娘相处也挺好的,怎么出来后反而变得关系紧张起来?
“住房子的都不是本地人,有南洋人、东洋人,也有前朝或是更久远的时候,从内地移民、或是逃难过来的人。”康健说道。
“这就对喽!”梁撞撞夸道:“好好说话、说人话,别学你主子四个字、四个字地往外蹦,你说着困难,我听着也别扭。”
康健的喉结又震了震。
他又咽下一句骂人话。
他文绉绉的说话可一点也不别扭,主子有学问,他自然也有学问。
自小主子在里面学习,他和弟弟就站在外面听着,咋就让梁姑娘觉得他就不该有学问呢?
梁撞撞就这么一边听康健给讲澎湖屿的风土人情,一边与他打着嘴仗,很快,心里对“监军”的那份别扭淡了不少。
晨雾消散,望安岛礁滩开始现出蚵壳堆成的同心圆。
每个圈内都摆着货物:有装进鲨鱼鳔的粗盐,十鳔盐捆作一摞;有用棕榈叶裹成婴儿臂粗的雷公藤根;也有斑纹清晰鲜亮的玳瑁龟,活的,被藤筐扣在地上,筐子上压着石头。
还有黄豆、粟子、硫黄、黄蜡,不是用大树叶子包着,就是用木头板子围着,一撮一撮、一堆一堆。
货品种类不很多,也没什么包装。
当然,也看不见人。
据说这里之所以称为“鬼市”,意思就是交易双方不直接见面,而是把货物放在约定的地点,各取所需;看起来就像有无形的鬼在做生意一样。
“都是散装啊?”梁撞撞看着,就想往货品区域走。
“止步,我们已经离得太近了。”康健说道。
梁撞撞反驳道:“不过去怎么看货?”
康健疑惑地看着梁撞撞:“你不就是想解个好奇心吗?远处看看就得了,又没什么值得买的。”
“你这人!要不说我就不爱带你出门呢!”梁撞撞这次是真心实意和康健磨牙,不带任何情绪:
“好奇是一回事,逛街是另一回事;
既然出来逛街,就得买买买!人生苦短,必须尽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