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撞撞不忘“提醒”康大运,其实是提醒皇帝:“大运,你好好写檄文,要是写的力度不够狠,多去向言官们讨教,他们一天天伶牙俐齿的,骂人都不带脏字!”
梁撞撞说就说,可那圆圆的大眼睛却使劲儿往倪廷槐的方向甩,甩得可起劲儿了,生怕谁看不见似的。
皇帝自然看见了。
“倪廷槐!”皇帝的声音不冷不热,却带着无形威压。
“臣……臣在!”倪廷槐连滚带爬地出列跪倒,浑身筛糠般颤抖。
“你身居宪台要职,本该持身守正,明辨是非;可你却不察忠奸,不恤功臣,妄听谗言,构陷忠良,险坏朕海疆栋梁!
更于朝堂之上,行党同伐异之事,其心可诛!”皇帝的话语如同鞭子,抽打在倪廷槐心上。
倪廷槐只觉得天旋地转,叩头如捣蒜:“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陛下开恩!开恩啊……”
梁撞撞暗自摇头——皇帝的斥责固然严厉,可没说到“点”上啊。
构陷忠良,党同伐异,这些罪名在官场上算个屁!
哪个派系不搞这一套?
关键是时机!是立场!
唉,看来皇帝还是喝多了,要不就是上岁数了?反应有些迟钝呀。
构不构陷都无所谓了,关键是倪廷槐是借着足利义满挑衅时跟着发难的。
这种行为就相当于——当你父母被外人欺负时,作为家庭的一员,你的兄弟不但不去帮着父母,反而借机向你丢刀子。
不行,这话得说,就算冒犯君威也得说——攘外和安内并重!
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就是就是!”梁撞撞在旁边附和,向帮腔大人骂自家兄弟的小孩子,还不忘用余光观察皇帝的反应。
谢天谢地,皇帝好像只有少许惊讶,并未因觉得梁撞撞抢话而动怒——看来反应是不咋快!
梁撞撞更来劲了,指着倪廷槐就骂:“倪廷槐,你这狗东西,构陷我和我家大运,我们大人有大量,可以不和你计较;
但你在足利义满借着我大昭天子寿宴、在万国使节面前,公然挑衅天威,说什么“日出之国、日落之国”的屁话时,你该指着他鼻子给狠狠骂回去!
可你没有!
非但没有,你还在敌辱我君父、辱我国格的当口,竟然往自己人身上捅刀子!
我家大运跟你什么仇什么怨、让你不顾国格、不顾君威地构陷?”
骂到一半,梁撞撞刚觉得过瘾,又想起看皇帝脸色了——自己可别蹬鼻子上脸……
偷眼一看,皇帝正眯着眼睛打量倪廷槐,他身边的大太监也垂着眼皮……似乎没人打算阻止自己?
那继续骂!
看不坑死你!
“倪廷槐呀你挺坏……”梁撞撞公然给起外号了:“你是真坏!你这行为叫什么?
叫吃里扒外!
叫背祖忘宗!
叫跟外贼里应外合!
怎地,你跟足利义满是商量好了吗?他打前阵你总攻?
朝廷花了多少白米,竟养出你这种蛀虫?
关键时候不顶事,捅自己人倒是一把好手!
你这货,就该千刀万剐沉塘喂王八!”
骂完了,梁撞撞赶紧向皇帝请罪:“陛下,臣喝多了,骂脏话了,臣有罪!但臣骂爽了,解气了!请陛下治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