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高官显贵或其家族,本身就是东南沿海庞大走私网络的幕后保护伞或直接参与者,也是走私集团的代言人。
他们早就对康大运整饬海防、建立市舶司新规、打击海寇的行为恨之不已,因为严重损害了他们的灰色甚至黑色收入!
倭国赔偿本质是海权胜利的果实,如今皇帝因海贸带来的收益而盛赞康大运,并明确指出这批物资对陆战的关键作用,等于在官方层面肯定了海防和市舶司的价值,这让他们如坐针毡!
未来若皇帝更加倚重海路,他们赖以牟利的走私空间将被进一步压缩。
如果把上述官员称为“走私派”,那么还有一类人要称为“传统陆权派”。
这一派人根深蒂固地认为,国家的根本在陆地,财富在农耕,威胁在北方。
投入巨资发展海防、扶持市舶司,在他们看来是舍本逐末、浪费国力。
如今皇帝将北线胜利归功于海疆贡献,这动摇了他们“陆权至上”的理论根基,令他们感到地位和话语权受到挑战。
除以上两派之外,还有“清流派”也陷入嫉妒与不安中。
康大运以商贾之子、新科探花的身份,短短时期蹿升为封疆大吏,本就令许多按部就班升迁的官员心中不平。
如今康大运不仅圣眷日隆,背后更有那位能量惊人、地位超然的镇海抚远承天靖海大长公主!
这对夫妇的权势膨胀速度,让这些官员感到深深的威胁和不安。
皇帝越是夸赞,他们心中的嫉恨和警惕就越深。
就在这种暗流涌动、对康大运夫妇忌惮与不满情绪弥漫之际,一位素来与东南盐商、丝商关系密切的御史,出列奏道:
“陛下圣明!康提督与靖海大长公主功勋卓着,实乃朝廷栋梁!
臣有一事思虑良久,不吐不快;
靖海大长公主殿下既已获封小琉球为永久封属,然其封地之上,至今尚无匹配其尊贵身份的公主府邸;
眼看大长公主大婚在即,其封属基业岂能荒芜简陋?
臣以为,朝廷当遣工部能臣,携巧匠材官,前往小琉球,为殿下督造规制宏大的公主府邸及相应官署;
一则彰显天家恩宠,二则昭示我大昭威仪于海疆;此乃朝廷应尽之责!”
一番话说得是冠冕堂皇,滴水不漏,仿佛全心全意为梁撞撞考虑、为朝廷体面着想。
然而,其用心之险恶,殿中明眼人皆心知肚明——不过是掩人耳目的说法罢了。
真正想达到的目的,一为实地考察,探听虚实。
小琉球在梁撞撞手中发展成什么样了?
为何她能以此为基撬动五国?
她隐藏的力量到底有多强?
这是所有势力都想知道的秘密。
以“建府”为名,派出朝廷官员(最好是他们派系的人),就能名正言顺地深入小琉球核心区域,窥探虚实。
二则是为安插人手,分权掣肘。
一旦朝廷官员进驻,哪怕只是负责督造府邸,也会在岛上形成一股代表朝廷、或者说代表朝中某些派系的力量。
未来便可以此为基础,逐步渗透,分薄甚至接管梁撞撞对岛上的控制权,尤其是其商贸和军工命脉。
但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利益收割。
他们本能地认为,能被梁撞撞如此看重并经营得风生水起的地方,必然蕴藏着巨大的利益。
是矿藏?是良港?还是贸易枢纽呢?
派自己人去,就有机会从中分一杯羹,甚至掌控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