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大运盛赞酋长领地的富饶(硫磺),表达大昭愿以合理价格,长期、稳定收购卡马兰村的优质硫磺,建立互惠贸易。
言辞恳切间,康大运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关切”而隐含锋芒:
“本使听闻,近日有西方武装船只泊于贵港,其心叵测,行踪诡秘;
酋长当知,忽鲁谟斯的萨迪克家族对此未能持有正确态度,以至于公信力崩塌,也算是前车之鉴;
我大昭,乐见友邻和睦,商路畅通,却不能坐视外力侵扰,生灵涂炭。”
这番绵里藏针的外交辞令,既点明了已知其勾结佛郎机人,又暗示了萨迪克的下场,更强调了维护地区稳定的“大义”。
梁撞撞听得直摇头——这匪里匪气的酋长,能听懂不啊?——你都不如朝他丢个手雷,准保比现在省事儿!
于是,梁撞撞不听了,干脆与康健率领一队云槎盟精锐水手,荷枪实弹,打着“奉使考察硫磺矿脉品质,确保贡物成色”的旗号,大张旗鼓地开往卡马兰山谷。
前边有康大运“讲道理”就行了,梁撞撞打算去后方“讲物理”——正所谓,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
队员们训练有素,腰间长刀锋利,肩上百子铳骇人,队列森严,准备前往山谷入口和矿场附近巡逻。
灼热的阳光炙烤着波斯湾东岸的荒漠。
咸腥的海风裹挟着细沙,与硫磺矿特有的、如同腐败鸡蛋般的刺鼻气味混合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卡马兰村上空。
简陋的土坯房依附着一小片濒死的椰枣林,远处裸露的矿脉在烈日下泛着惨白的光,成为大地丑陋的疮疤。
当梁撞撞的队伍踏进这片土地,那些躲在阴影里、穿着褪色污秽长袍的村民们,浑浊的眼珠便像沙鼠般黏了上来。
他们看似呆滞的目光,在康健等人精良的甲胄、饱满的驼囊,尤其是队伍中唯一的女子——梁撞撞身上,反复刮蹭。
贾斯克酋长自然注意到了梁撞撞的举动。
他的目光透过窗子,追随在梁撞撞一行人的身上。
这个裹着绣有黯淡金线长袍的肥硕男人,盘踞在一块铺着破旧地毯的大石椅上。
粗胖的手指戴着几枚粗重的铜戒和一枚镶嵌着浑浊宝石的金戒指。
他看似是在聆听康大运的话语,可心思却随着梁撞撞的身影飘远——“看啊,沙姆,一群迷途的肥羊闯进了狼窝!
瞧瞧他们那衣裳料子,瞧瞧他们手里的铁器,瞧瞧他们腰间那水囊……还有那只……细皮嫩肉的母羊羔……”
或许是不善于、也不屑于掩饰内心活动,酋长眯着眼瞧着,不自觉竟嘀咕出声:
“或许,用她来给老子的帐篷添点香气正好,还没有尝过这么遥远国度来的娘们儿呢!”
康康是什么人啊,那是语言天才!
一下子就听懂这油腻酋长的话语,当即就炸了!
仓啷啷腰刀出鞘,直接抵在酋长咽喉:“你说什么?!”
旁边随行的大昭通译官也听懂了,正皱着眉头打算提醒康大运,就被康康的暴起吓得后退一步。
康大运虽不能整句听懂,却也听明白“娘们儿”这个词,脸色立即拉了下来:“酋长,您过分了!”
“主子,跟他还‘您’个屁呀!”康康脱口而出。
可几乎同时,厅内阴影处、廊柱后、侧门内,哗啦啦涌出数十名手持弯刀、狼牙棒的彪形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