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正使康大人都没说啥呢。
不对!康大人是驸马,他们是两口子!
尘埃落定,梁撞撞的目光重新转向卡马兰村。
她需要稳定矿源——从看到纳西尔那些精纯的硫磺矿石时她就开始打主意了,官船队肯定不好意思抢人家东西,可她梁撞撞好意思啊!
脸皮薄吃不着,脸皮厚却能吃个够!
等她弄到这里的矿,转手卖给大昭,钱自己赚,货满足大昭所需,不是挺好?
在村中心的圣火坛前,梁撞撞命人将几袋来自大昭船上、散发着清香的稻米和结实耐磨的布匹堆放在一起。
空气中刺鼻的硫磺味似乎都被粮食的香气冲淡些许。
“纳西尔,”梁撞撞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躲在破败石屋后、门缝里窥视的村民耳中:“贾斯克已被擒。
我用这些粮食布匹,换取你们手中现有的硫磺;
以后,矿由我们接手,你们按量采掘,换取钱粮,不会再受他人盘剥。”
后半句是“只受我的盘剥就行”,梁撞撞咽下没说。
毕竟是女子,亲和力先天就比男子要强,短暂的死寂后,卡马兰人像从地底钻出的沙蝎般涌了出来。
为首的纳西尔第一个扑到粮袋前,枯瘦手指颤抖地抚摸着饱满的米粒,凹陷的脸颊因激动而抽搐:
“仁慈!真主……不,大昭的大人,您是真正的庇护者!”
他几乎是匍匐着,用最谦卑的姿态亲吻梁撞撞脚下的尘土。
其他村民也一拥而上,眼中爆发出饿狼般的光,争抢着将自家囤积的、成色不一的硫磺块丢到指定地点,然后死死抱住分到的粮袋和布匹。
他们的动作似带着近乎疯狂的贪婪,手指深深掐进麻袋,骨节因用力而发白,仿佛要将这救命的物资勒进自己的血肉里。
有人迫不及待地抓了一把生米塞进嘴里,干瘪的腮帮子剧烈蠕动,发出满足而急促的吞咽声。
然而,当最后一份硫磺被收走、最后一袋粮食分发完毕,村民们紧紧搂着怀中的“财富”,脸上的感激涕零却如潮水般退去——就这些?
纳西尔抱着沉重的粮袋,非但没有离开,反而向前蹭了几步,脸上堆起混杂着愁苦、试探和隐隐理直气壮的复杂表情。
他朝土堡方向努嘴,声音也拔高了:
“尊贵的大人……您看,我们卡马兰人,像沙漠里的骆驼刺,被那豺狼吸干了血,苦了几辈子啊!”
顿了顿,话锋一转,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这硫磺矿脉,是火神赐给我们先祖的!
我们一代代人,用命在石头缝里抠!
要不是我们世世代代守着它,要不是我们带路……您……您能找到这宝地吗?
您能拿到那豺狼搜刮的金银和满仓的硫磺吗?”
他身后的村民们仿佛被点燃了,七嘴八舌地附和起来,声音越来越大,汇成一片贪婪的声浪:
“对!对!那都是我们的!我们的血汗!”
“才给这点米?塞牙缝都不够,就想让我们给你们卖命?”
“你们打死了豺狼,抢了他的金山银山!可那本就该补偿给我们!”
“就是!没有我们引路,你们能找到这儿?能发这么大财?”
“你们有那么多船的财宝,却只给我们几袋米?”
“要多给!给我们金子!给我们布!这才公道!”
他们围拢过来,不再是领取粮食时那副卑微乞怜的模样,眼神变得灼热而凶狠,抱着粮袋的手臂肌肉虬结。
仿佛那是他们应得战利品的一部分,而给予不足成了对他们的羞辱。
有人甚至用肩膀故意去顶撞站在外围、手持武器的云槎盟水手,试图制造混乱。
几个精壮的年轻人眼神闪烁,手悄悄摸向腰间——那里或许藏着开采硫磺用的短镐或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