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白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行了。”
整个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
拿到那张带着回执的临时身份证明时,阮小白的手都在抖。
薄薄的一张纸,却像是千斤重。
他看着上面的名字和那个陌生的身份证号码,还有“户主关系:弟弟”那几个字,眼眶一热,差点又掉下泪来。
他有身份了。
从公安局出来,阮小白小心翼翼地把那张纸折好,贴身放进口袋里。
两人一路无话地回到了那间小小的出租屋。
屋里像个蒸笼,又闷又热。
周亚脱了外套,随手扔在床上,然后从床底下的箱子里翻出两包泡面,熟练地烧水、撕开调料包。
很快,两碗热气腾腾的泡面就摆在了那张破旧的小桌上。
两人面对面坐着,吸溜吸溜地吃着面。
没有交谈,只有筷子和碗碰撞的声音,还有风扇吱呀呀的转动声。
阮小白吃得很快。
吃完面,他甚至把汤都喝得一干二净。
他放下碗,看见周亚已经吃完了,正靠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吃完饭就换了件黑色的背心,露出的手臂线条紧实流畅,昨天打架留下的那点擦伤已经不太明显了。
“那个……姐姐,”
阮小白鼓起勇气开口。
“谢谢你。”
周亚抬眼看他,没什么表情。
“谢什么。”
“谢谢你……收留我。”
周亚没接话,站起身,把碗筷收进水槽里,哗啦啦地冲干净。
然后她拿起搭在床头的外套,重新穿上。
“我要出门干活了。”
她一边整理着衣领,一边说。
阮小白一听,立刻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一脸认真地说:“我也要去找工作!”
他不能一直白吃白喝。
他是个男人,虽然现在落魄了,但骨气还是有的。
更何况,他不想成为周亚的累赘。
周亚穿衣服的动作停住了。
她转过身,用一种看傻子似的眼神看着他,然后嗤笑了一声。
“你?”
她上下打量着他,那眼神里的轻蔑毫不掩饰。
“你这个年纪,能干什么?端盘子都嫌你碍事,谁敢要你?”
一盆冷水兜头浇下,阮小白瞬间涨红了脸。
他想反驳,说自己可以干很多事,可话到嘴边,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是啊,在这个世界,他能干什么?看起来手不能提肩不能扛,除了长得好看点,一无是处。
“你就在这儿好好待着,别乱跑,明白吗?”
周亚的语气不容置疑,像是在命令一个不听话的小孩。
话说出口,周亚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口气,怎么跟管儿子似的?她心里一阵别扭。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这小子是死皮赖脸非要留下来的,自己一个穷光蛋,烂命一条,有什么值得他图的?大概就是怕被送去什么收容所吧。
这么一想,她心里那点异样感就散了。
多了个麻烦,仅此而已。
“我……”
阮小白还想争取一下,他不想当个吃白饭的废物。
“闭嘴。”
周亚懒得再跟他废话,拉开门,丢下一句。
“饿了就自己泡面,别给我惹事。”
“砰”
的一声,木门被关上了。
屋子里又只剩下阮小白一个人。
他颓然地坐回凳子上,看着空荡荡的泡面碗,心里一阵阵地发堵。
无力感像是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他就像一只被拔了毛的鸟,空有一双翅膀,却哪里也飞不去。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是真的……一无所有,也一无是处。
苦恼地抓了抓头发,阮小白长长地叹了口气。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至少,现在有了一个可以暂时落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