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蝎转身进入卧室,从一个大铁皮柜子里拖出个沉甸甸的帆布包,“哐当”一声扔在地上。
“喏,家伙事儿都在这了。”
周亚拉开拉链。
里面没有她想象中的刀具或者枪械,而是一些奇奇怪怪的罐子和圆球。
“烟雾弹,催泪弹,强光闪光弹,还有这个。”
阿蝎拿起一个遥控器和几个方块状的东西,得意地晃了晃。
“特大号的炮仗,听个响,吓唬人用的。”
周亚挑了挑眉。
“怎么?嫌家伙不够硬?”
阿蝎嗤笑一声。
“咱们是去捞钱,顺便救人,又不是去拼命,把人放倒,钱拿到手,再打个报警电话,溜之大吉,这才是最高效的。”
周亚没说话,算是默认了她的说法。
她把那些东西又看了一遍,心里大概有了数。
“就我们俩?”
周亚问出了关键问题。
“怎么?怕了?”
阿蝎点了根烟。
周亚没理她的挑衅。
阿蝎吸了口烟,吐出的烟圈在灯光下缓缓散开。
“别提了,最近手头紧,盘了个新场子,人手都调那边去了,本来我是打算后天再动的,这不是看你好像挺急的么。”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放心,地址和里面大概的人数我都摸清楚了,一个废弃的养殖场,七八个看守,都是些乌合之众。”
周亚点了点头,又想起一件事。
“之前那个寸头呢?”
“她啊?”
阿蝎闻言,脸上竟难得地出现了一丝不自在,随即又被那种满不在乎的痞气给盖了过去。
“跟男人跑了,说是去海边度假,就上次给你治手的医生。”
周亚有些意外,但没再问下去。
“行了,别磨蹭了,出发。”
阿蝎把烟头在墙上摁灭,把包的拉链拉上,甩到自己背上,然后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扔给了周亚。
“你开。”
她指了指门口停着的一辆半旧不新的银色面包车。
周亚接过钥匙,两人出了门。
车里有股淡淡的烟味和尘土味,她熟练地插进钥匙,点火。
引擎发出一阵沉闷的轰鸣,然后趋于平稳。
车厢里一时间只剩下发动机的嗡嗡声和窗外掠过的风声。
在阿蝎的指引下,面包车拐上了通往郊区的国道。
路灯渐渐稀疏,窗外的城市灯火被拉成一条条模糊的光带,最后彻底消失在黑暗里。
就在这时,周亚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她单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掏出手机。
屏幕上亮着两个字:小白。
她按下接听键,把手机放到耳边。
“喂。”
电话那头传来阮小白清澈温和的声音。
“小亚,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临时有点事,要加个班。”
周亚的声音很平稳,听不出任何异常。
“可能要晚点。”
“哦......”
阮小白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失落,但还是乖巧地问。
“那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留着饭。”
“不用了,我在外面吃过了,你早点睡,别等我。”
“嗯,好,那你也早点回来,注意安全。”
“知道了。”
挂了电话,周亚把手机扔回兜里,车厢里又恢复了安静。
这份安静没持续几秒,就被旁边阿蝎促狭的笑声打破了。
“小亚啊,小亚~”
阿蝎拖长了调子,阴阳怪气地学着阮小白的称呼,脸上挂着看好戏的表情。
“啧啧啧,可以啊周亚,日子过得挺滋润嘛,还有个小男人在家做好饭菜等你回去,嗯?”
她撞了撞周亚的胳膊,挤眉弄眼。
周亚没理她的调侃。
阿蝎看她没搭腔,也觉得无趣,撇了撇嘴,把车窗摇了下来。
夜风呼啦啦地灌进来,带着远郊特有的潮湿和草木气息,瞬间冲散了车里淡淡的烟味和尘土味。
阿蝎把头伸出窗外,任由风把她一头短发吹得乱七八糟,像个刚从笼子里放出来的野猫,带着几分肆意和张扬。
周亚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把车速又提了一点,让车窗外的景色流逝得更快。
面包车在国道上疾驰,路灯越来越稀疏,最后完全消失在后视镜里。
取而代之的是天上稀疏的星光和偶尔一闪而过的农户灯火。
又开了约莫二十分钟,阿蝎拍了拍周亚的胳膊,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有些沙哑。
“就这儿了,靠边停车。”
周亚把车停在路边一处废弃的加油站旁。
熄了火,周围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只有虫鸣和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
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住了一半,只有稀疏的光线勉强照亮了前方坑洼不平的土路。
阿蝎从后座拖出那个沉甸甸的帆布包,单肩背上,冲周亚努了努嘴。
“走吧,步行过去,别把动静搞大了。”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土路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脚下的碎石被踩得沙沙作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阿蝎走在前面,身形矫健而敏捷,即便在这样的夜色里,也能精准地避开路上的障碍。
周亚紧随其后,步子沉稳有力,每一步都踏实而坚定。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臭味,那是废弃养殖场特有的,腐败与潮湿混合的气味,让人闻之欲呕。
周亚微微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
“就是这儿了。”
阿蝎压低声音,指了指前方影影绰绰的一片建筑。
低矮的围墙在夜色中显得更加破败,墙体斑驳,杂草丛生。
几盏昏黄的灯光从里面透出来,像鬼火一般摇曳,给这片废墟平添了几分阴森。
依稀能看到一些人影晃动,伴随着粗俗的谈笑声。
阿蝎又拿出一个小巧的望远镜,观察了一下院子里的情况,确认没有暗哨和监控。
她冲周亚比了个手势,悄无声息地贴近了那栋亮灯的平房。
周亚找准一个没有灯光的缺口,一个助跑,身体轻盈地跃起,双手搭上墙头,一个翻身,轻巧地翻了进去,落地无声。
阿蝎紧随其后,动作同样利落。
平房的窗户没关严,留着一条缝。
“一对尖儿!给钱给钱!”
一个粗野的女声从里面传出来。
“爸的,今晚手气真背!”
阿蝎从包里掏出两个黑乎乎的圆球,递给周亚一个。
“闪光弹,扔进去,震晕他们,记住,要快,要准。”
周亚接过,触手冰凉,沉甸甸的。
周亚和阿蝎对视一眼,同时拉开了手里圆球的保险销。
“砰!”
“砰!”
两声响亮的爆鸣,屋里瞬间被刺眼的白光吞没。
“啊!什么玩意儿!”
“我的眼睛!操!看不见了!”
惨叫和咒骂声乱成一团。
没等她们反应过来,阿蝎紧接着把烟雾弹也丢了进去。
浓重的白色烟雾迅速弥漫开来,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
“咳咳咳!爸的,快开门!”
阿蝎一脚踹开那扇薄薄的木门,和周亚一左一右堵在门口。
屋里的人像没头的苍蝇,捂着眼睛,一边咳嗽一边乱撞。
周亚没客气,对着冲出来的人影,一记手刀砍在脖颈,对方闷哼一声就软了下去。
阿蝎更直接,抓着一个人的头发往墙上“咚”地一撞,世界清静了。
前后不过一分钟,七个看守,包括那个打牌赢了钱的女头头,全都躺在了地上,哼哼唧唧地失去了战斗力。
那个女头头捂着被呛得直流泪的眼睛,刚想破口大骂,就看到阿蝎那张带着痞气的脸凑了过来。
她吓得一个哆嗦,脸上的嚣张瞬间变成了慌乱。
“你......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阿蝎蹲下身,拍了拍她的脸,笑得不怀好意。
“我们?替天行道,顺便......劫个富,济个贫。”
她说着,在女头头身上摸索起来。
结果只摸出了几百块皱巴巴的零钱和一把车钥匙。
“操,就这点?”
阿蝎不信邪,把屋里翻了个底朝天,最后只在一个铁皮盒子里又找到了不到两千块现金。
“爸的!”
阿蝎一脚踢在墙上,震得墙皮簌簌往下掉。
她一把揪住那个女头头的衣领,把人从地上拎起来,脸上那点痞笑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剩下阴沉和不耐。
“钱呢?你们干这行的,钱都藏哪儿了?”
那女头头本来就被闪光弹和烟雾弹折腾得七荤八素,现在被阿蝎这么一拎,吓得魂都快飞了,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大姐,姑奶奶,真没了!我们也就是个中转站,挣点辛苦钱,大头都被上家拿走了!我就这点家当,全在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