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那点别扭和恼怒,早就被她笨拙的模仿和无声的陪伴给冲得一干二净。
周亚看他笑了,自己也松了口气。
她挪了挪身体,向着小白的方向凑近了一些。
两人都以同样的姿势坐在地上,膝盖碰到了一起。
他那么好,那么乖。
为了一个推车,为了哄她开心,就愿意把自己折成这个样子。
她觉得自己有点过分。
所以,她也坐了下来。
她不太会说什么温柔的话,也不懂得怎么去安抚一个人。
她能想到的最好的方式,就是陪着他。
你觉得这个姿势丢脸,那我就陪你一起丢脸。
你觉得难堪,那我就陪你一起难堪。
我们两个,一起。
这样,是不是就会好一点?
看着阮小白脸上渐渐褪去的红晕,和眼底慢慢浮现出的,一点点柔软的笑意,周亚知道,她做对了。
她又朝前凑了凑,这一次,她没有再做别的动作,只是缓缓地低下头,把自己的额头,轻轻地抵在了小白的额头上。
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肤,阮小白能感觉到她额头传来的温度,比他的要热一些,很暖。
这个距离太近了。
鼻息之间,全是她和他的气息。
“这样,是不是就不奇怪了?”
周亚问,声音很低。
阮小白摇了摇头,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看着她,觉得眼前的周亚,有一种说不出的可爱。
周亚伸出手,没有再碰他的脸,而是轻轻握住了他放在膝盖上,一直无意识绞在一起的手。
为了一个推车,为了哄她开心,把自己折成这个样子。
周亚凝视着他,视线从他弯弯的眼角,落到他挺翘的鼻尖,最后停在他微微张开的,泛着水色的嘴唇上。
她的喉咙动了动,声音比刚才更低,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小白。”
“嗯?”
阮小白应了一声,鼻音很重。
“我爱你。”
周亚说。
阮小白的身体明显地抖了一下。
在这样近的距离,在这样奇怪又亲密的姿势下,这句话的分量,好像被放大了无数倍。
他能清晰地看见周亚眼睛里的自己。
那个穿着黑色短衫,戴着猫耳朵发箍的,小小的,有些滑稽的自己。
但在周亚的眼睛里,他没有看到一丝一毫的戏谑。
只有认真,和一种他无法形容的,深沉的温柔。
那温柔像一张网,把他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让他无法动弹,也不想动弹。
然后,他听见周亚用更低,更轻的声音,几乎是贴着他的嘴唇,吐出了几个字。
“能......对我喊一声‘妻主’吗?”
轰的一声。
阮小白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如果是在几分钟前,他听到这句话,一定会羞愤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陪着他一起坐着丢脸的姿势,她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她告诉他,她爱他。
她不是在命令他,也不是在用推车跟他做交易。
她是在......请求他。
那是这个世界里,最亲密的两个人之间,才会有的羁绊。
阮小白一直蜷缩着的脚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松了下来,舒展开来,安安静静地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他没有立刻回答。
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嘴唇往前凑了一点点。
这是一个很细微的动作,一个无声的邀请。
周亚看懂了。
她没有犹豫,微微侧过头,温热的嘴唇准确地覆上了阮小白的。
这个吻很轻,很温柔。
不像以往那些带着掠夺意味的吻,这个吻,更像是一种确认,一种安抚。
周亚的唇瓣很软,带着干燥的暖意。
她只是轻轻地贴着,厮磨着,用舌尖小心地描摹着他的唇形。
阮小白闭上了眼睛,身体彻底放松下来,仰着头,承受着她的亲吻。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暖气运作的微弱声响,和两人唇齿间发出的,细微的水声。
过了不知多久,周亚才缓缓地退开。
两人分开的瞬间,一缕极细的银丝在唇间牵扯了一下,然后迅速断开,消失在空气里。
阮小白的脸颊泛着一层薄红。
他看着周亚,笑了。
那笑容很干净,很纯粹,带着一点雨过天晴的明朗。
他挺直了因为久坐而有些发麻的腰背,在这个和她一模一样的,有些滑稽的坐姿里,清清楚楚地,迎上了她的视线。
阮小白用一种带着笑意,又无比认真的声音,喊了一声。
“妻主~”
这两个字,像是一道暖流,直接灌进了周亚的心里。
她觉得自己的心脏被这声“妻主”烫了一下,整颗心都变得滚烫而柔软。
不是交易,不是强迫,不是无可奈何的妥协。
是他心甘情愿的,带着满满爱意的,一份独一无二的礼物。
周亚觉得自己快要被这种巨大的幸福感淹没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眉眼弯弯,脸上带着红晕的小白,觉得怎么也看不够。
她忍不住也笑了起来,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
“嗯。”
她应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沙哑。
“我在。”
她低下头,在他的额头上,又轻轻地印上一个吻。
“我的小白,真乖。”
阮小白的脸颊又红了几分,脖子上的铃铛随着他羞涩的动作,发出了一声细微的轻响。
叮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