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蝎帮过她,现在她还回去。
打到最后,对方的人看讨不到好,扔下几句狠话,便搀扶着伤员狼狈地撤了。
徐宁蝎这边也个个带伤,但气势上赢了。
她一屁股坐在一个货箱上,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冲周亚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只是嘴角的血让她看起来有点狰狞。
“谢了,亚。”
周亚靠在墙上,用手背擦掉嘴角的血,没说话。
过了两天,徐宁蝎开着她那辆骚包的二手红色跑车,在拳馆门口堵住了周亚。
她从车窗里扔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
“你的份。”
周亚看都没看。
“不用。”
徐宁蝎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她推开车门,走到周亚面前,几乎是指着她的鼻子:
“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我?”
“我不是为你钱去的。”
周亚的回答很简单。
“我知道!”
徐宁蝎的声音更大了。
“但这是规矩!你不能白出力!”
两人就在拳馆门口对峙着,一个暴躁如火,一个沉默如冰。
最后,周亚还是接过了那个信封。
她不想再为这种事浪费口舌。
可这事没完。
第二天周亚训练完回家,发现门口放着一个大袋子。
打开一看,里面是几盒进口的活血化瘀膏药,几斤上好的牛腱子肉,用保鲜膜包得整整齐齐,还有一些药材。
周亚知道是谁送来的。
她站在门口,看着那个袋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这些拎进屋。
牛肉的香气混着药材的味道,慢慢充满了整个房间,盛了一碗,慢慢喝着,汤水滑进胃里,驱散了一些身体的疲惫。
她跟徐宁蝎的关系,就这么时好时坏地处着。
大部分时间,她们井水不犯河水。
但偶尔,徐宁蝎会因为一场精彩的比赛,兴奋地请她去路边摊喝几瓶啤酒,聊的也都是些谁的拳头更硬,谁更不要命的话题。
也有时候,两人会因为一点小事吵起来,最后都是徐宁蝎别别扭扭地用自己的方式道歉。
但徐宁蝎的“傲娇”道歉,有时候也挺让人无奈。
比如有一次,周亚因为训练太累,在拳馆睡着了,醒来发现身上盖了件外套,旁边桌上放着一份热乎乎的炒饭。
她知道是徐宁蝎。
结果徐宁蝎第二天见到她,却指着她的鼻子骂:“你他妈是猪吗?大冬天睡地上,冻死你活该!老娘可没空给你收尸!”
骂完,又塞给她一盒药酒,说是活血化瘀的。
周亚没戳穿她,只是默默收下。
她知道,徐宁蝎就是这样的人,嘴硬心软。
日子一如既往。
周亚又打完一场。
对手是个新人,没撑过两回合就被她ko了。
她没用全力,但速度太快,干净利落得让观众还没来得及喊过瘾,比赛就结束了。
后台老板是个肥胖的女人,嘴里叼着烟,不满地看着她。
“你这是干什么?两分钟就结束了,观众花钱是来看你表演的,不是来看你秒杀的。”
老板把烟头狠狠掐灭在烟灰缸里,指了指桌上的一沓钱。
“这次给你打个对折,没看点。”
周亚没说话,只是看着那沓明显薄了一半的钞票。
她知道规矩,但心里还是泛起一股不舒服的劲。
她不是来卖艺的,她是来打拳的。
拳头是她的武器,不是她的玩具。
“下次注意点。”
老板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周亚拿过钱,揣进兜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感到烦躁,不是因为钱,而是那种被轻视的感觉。
她的拳头,她的实力,在这些人眼里,只是取悦看客的工具。
城市的霓虹灯在她眼里变成了一团团模糊的光晕,她不想看到任何人,也不想被任何人看到。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一条偏僻的小巷。
巷子里的路灯坏了一盏,忽明忽暗地闪着。
她停下脚步,想点根烟,手伸进口袋才想起已经抽完了。
烦躁感像蚂蚁一样在心里爬。
突然,旁边传来一阵争执声。
周亚朝巷子里瞥了一眼。
昏暗的光线下,三个打扮得流里流气的女人正把一个瘦高的身影堵在墙角。
那人穿着一件洗白t恤,一头惹眼的白发在昏暗中特别显眼。
周亚皱了皱眉,本能地不想多管闲事。
这城市每天都在发生这种事,她管不过来,也不想管。
她转身准备离开。
“混蛋。”
一个清冷的,略带沙哑的少年音响起,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肯服软的劲儿。
周亚的脚步顿住了。
她看见他(阮小白)抬着头,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那身形和那股子倔强,让她觉得有点莫名的熟悉......
然后,周亚的思绪像是被那声清冷的“混蛋”扯了一下,从幽深的小巷里猛地拽回了现实。
眼前不再是忽明忽暗的路灯和流里流气的混混,而是明亮又温暖的厨房。
空气里飘着煎蛋和米粥的香气,和记忆中那股潮湿的霉味截然不同。
小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她面前,身上还系着条印着卡通小鸭的围裙。
他微微歪着头,清澈的眼睛看着她。
“小亚?”
他轻声喊道。
周亚眨了眨眼,那股萦绕在心头的烦躁感瞬间散了大半。
她应了一声:“嗯。”
“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阮小白说着,凑过来,踮起脚尖,在周亚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一个柔软的,带着米粥香气的吻。
阳光勾勒出他柔和的轮廓,白发在光线下泛着淡淡的银光。
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周亚伸手揽住他的腰,低头,将这个吻加深。
她撬开他的唇齿,舌尖扫过他口腔里的每一寸。
阮小白起初有些意外,但很快就放松下来,顺从地仰着头,手臂环住了周亚的脖子。
周亚将他抱得更紧,轻而易举地将他整个人往上一带。
阮小白双脚微微离地,穿着白色短袜的脚丫在空中晃了晃,只能更紧地攀着她,才能稳住自己。
唇齿交缠间,周亚感觉到一种久违的平静与满足。
过去那些在山里打架斗狠,一个人看群山的岁月,好像已经很远了。
远得像上辈子的事。
但她又觉得,那些经历塑造了现在的她。
让她有足够的力量,能把怀里这个人护得好好的。
不用再翻山越岭。
已经找到归宿了。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直到小白的呼吸都有些不稳,周亚才松开他。
他轻轻地推了推她,气息微喘地说道:“好啦好啦,吃饭啦。”
他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眼睛亮亮的,带着被吻后的水光。
“嗯”
阮小白拉着她的手。
周亚顺着他的力道走过去。
餐桌不大,铺着一块干净的格子布。
餐桌上摆着两碗冒着热气的白粥,粥熬得恰到好处,米粒开花,汤汁浓稠。
旁边的小碟子里,是两颗煎得金黄的荷包蛋,蛋黄还是溏心的。
周亚坐下来,拿起勺子,那点因为回忆而泛起的不适彻底被抚平了。
她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温度刚刚好,不烫口。
阮小白坐在她对面,穿着一件宽松的短裤,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
他双脚悬空,欢快地晃荡着,那双套着白色棉袜的脚,也跟着晃悠,看起来心情很好。
“你多吃点。”
他说。
周亚把那个煎得最漂亮的荷包蛋夹给了小白。
“你也吃。”
“嗯。”
窗外,夏日的早晨已经热闹起来。
楼下传来叫卖声,汽车鸣笛声此起彼伏,偶尔还能听到几声孩子的嬉闹。
这个城市,从来没有停止过喧嚣。
阮小白剥开那个荷包蛋,细心地把蛋白和蛋黄分开,然后把蛋黄推到她碗边。
“多吃点,你昨天忙了一天。”
“嗯。”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吃着早餐,阳光透过窗户,将他们的身影拉长,交织在一起。
外面是喧嚣的世界,里面是他们的小小天地,温暖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