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亚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
小白低下头来,只能看到他泛红的耳廓,和紧紧抿着的嘴唇。
他真的很小一只。
又很可爱。
她承认,自己的确有些恶趣味。
看他害羞,看他脸红,看他明明不情愿却又不得不顺从的样子,能给她一种莫名的满足感。
可现在她的心被这副景象轻轻地撞了一下,变得很软。
一开始那种想逗弄他的心思,不知不觉就淡了。
这身衣服,小白已经是第三次穿了。
第一次是在混乱和惊吓里,他几乎没什么意识。
这一次,他清醒着,为了一个推车,为了哄她开心,就这么顺从地穿上,还听话地照做了。
他总是这样。
只要她开口,只要她想要,他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总会妥协。
周亚想起了那个还没实现的念头。
就差一声“妻主”了。
可看着他此刻紧绷的背影,周亚又觉得,不能是现在这样。
她想象得小白会是什么反应。
大概会羞愤得整个人都蜷缩起来,但为了那个推车,为了不让她不高兴,他最终还是会从喉咙里挤出那两个字。
可是......
周亚看着他紧绷的背影,不想这么做了。
她不想要一个用推车换来的“妻主”,不想要一个因为交易而被迫说出口的称呼。
她想要他有一天,在某个阳光很好的午后,或者在某个相拥而眠的夜晚,心甘情愿地,主动地,把头靠在她的怀里,用带着依赖和爱意的声音,轻轻地喊她一声妻主。
那一定比现在这样,要动听一百倍,一千倍。
阮小白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周亚的下一个指令。
他以为她看够了,正犹豫着要不要问一句“可以了吗”,就听见沙发那边传来一阵布料摩擦的轻响。
他心里一跳,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她过来了。
脚步声很轻,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几乎听不见。
阮小白想站起来,可这个姿势让他一时找不到发力点。
他有些慌乱地想把腿收回来,手撑着地毯,却看见一双穿着棉拖鞋的脚,停在了他的面前。
周亚就站在他身前,挡住了头顶的光。
阮小白僵住了,他抬起头,正好对上周亚垂下来的视线。
他以为会看到戏谑,或者看好戏的笑意。
但是没有。
周亚的眼神很静,也很深,里面没有一点逗弄的意思。
那目光很专注,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看着他,像是要把他的样子刻进眼睛里。
她眼里的温柔,像水一样,慢慢地,把他心里的那点别扭和恼怒都浸润了,抚平了。
阮小白愣住了,忘了要起身,就那么保持着那个姿势,仰头看着她。
然后,他看见周亚慢慢地,在他面前单膝跪了下来。
这个动作让阮小白彻底懵了。
她......她在干什么?
周亚的身材很高,即使是单膝跪地,视线也只是比他稍稍高出一点。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很慢,很轻地,碰了碰他头顶那对猫耳朵。
“冷不冷?”
阮小白摇了摇头。
地毯很厚,客厅里也开了暖气,其实不怎么冷。
只是心里觉得凉飕飕的。
周亚的手从他的猫耳朵上滑下来,落到他的脸颊上。
她的掌心很暖,干燥而温热,贴着他的皮肤,驱散了阮小白心里那一点点凉意。
“我就是......”
周亚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
“......就是想看看。”
“嗯。”
阮小白从喉咙里应了一声。
“你这样,很好看。”
她又说。
很好看。
阮小白听着这句夸奖,脸上的热度却没怎么降下去。
好看?
他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跟好看沾边了。
就在他以为周亚会站起来,结束这场让他手足无措的“观赏”时,他看见周亚动了。
她没有站起来,而是将支撑着身体的另一条腿也收了回来,双膝并拢,跪在了地毯上。
她脚上还穿着进屋时换的棉拖鞋。
阮小白看着她,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周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又看了看小白光着的,脚趾微微蜷缩的脚丫。
她没说话,只是很自然地把脚从拖鞋里退了出来,随手将拖鞋拨到了一边。
她的脚也踩在了柔软的深色地毯上。
阮小白愣住了。
他看着周亚的动作,心里有点发懵。
紧接着,更让他发懵的事情发生了。
周亚跪坐在地毯上,学着他之前的样子,身体微微前倾,然后……她也试着把自己的小腿向身体两侧分开。
她的个子高,腿也长,做这个动作远没有阮小白那么轻松。
她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甚至有点滑稽,身体晃了一下,差点没坐稳,还好用手及时撑住了地面。
她调整了一下,终于,也以一个“w”的形状,坐在了地毯上。
一个和小白一模一样的,鸭子坐。
阮小白彻底呆住了,眼睛都忘了眨。
小亚穿着一身简单的家居服,学着他的样子,笨拙地坐在地毯上。
那种强烈的反差感,让阮小白,有点酸,又有点涨。
他觉得好笑。
不是嘲笑,是一种从心底里涌上来的,混杂着喜爱和感动的暖意。
原来她不是在戏弄他。
她只是......想陪着他。
两个人都穿着不怎么搭调的衣服,以一种小孩子才会用的坐姿,跪坐在地毯上,像是在进行什么幼稚的仪式。
阮小白紧绷的嘴角,终于忍不住,微微向上扬起了一点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