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强的拳头骤然握紧，指节发白。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侧身让开通道：“上来谈吧。”
顶棚上的环境比从下面看更加艰苦。人们蜷缩在简陋的窝棚里，眼神麻木，看到陌生人上来，大多露出惊恐的神色。物资极其匮乏，几乎看不到什么像样的食物和饮水。
赵强将陆丰三人带到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这里算是他们的“指挥部”，也只是几张破桌子和几个木箱。
“让你们见笑了。”赵强苦笑一声，“我们……快撑不下去了。食物和水都快没了，周围能搜的地方都搜遍了，出去找物资的人，经常回不来……”
他的声音充满了无力感。赵雪默默地给陆丰三人端来了三碗浑浊的、带着异味的水，这恐怕已经是他们能拿出的最好的招待了。
陆丰没有碰那碗水，而是直接将带来的几包压缩饼干放在了桌子上。
“一点心意。”
看到那几包实实在在的压缩饼干，赵强和周围几个核心队员的眼睛都直了，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这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陆首领，大恩不言谢。”赵强抱了抱拳，态度真诚了许多，“你刚才说合作，具体是指？”
“很简单。”陆丰直视着赵强的眼睛，“我们联手，干掉城西黑熊，拿下他们的工厂和物资。”
赵强倒吸一口凉气，他身后的队员们也露出了震惊和畏惧的神色。
“联手？陆首领，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一个队员失声道，“黑熊他们有五十多人！枪都有好几把！我们加起来才多少人？怎么打？”
“硬拼当然不行。”陆丰早已料到他们的反应，“我们需要计划，需要里应外合。”
他压低了声音，开始阐述自己的初步构想：“据我观察，黑熊他们虽然人多，但内部并非铁板一块。真正核心的打手只有二十人左右，其余多是迫于淫威或被裹挟的普通幸存者，尤其是那些被囚禁的女性，她们心中必然充满仇恨。”
“我的计划是，由我们城北主力，负责在外围制造混乱，吸引并牵制他们的主要火力。而你们城南的人，对工厂周围环境更熟悉，我需要你们想办法，联络工厂内部那些被压迫的人，尤其是那些女人，在关键时刻，从内部发动骚乱，打开缺口，或者制造火灾，扰乱他们的防御！”
“里应外合？”赵强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这确实比正面强攻靠谱得多。
“可是……这太危险了！我们怎么联系里面的人？万一被发现……”赵雪忍不住担忧地开口，声音轻柔但带着颤抖。
“风险当然有。”陆丰看向她，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但这是唯一的机会。难道你们想一直像现在这样，躲在棚顶上，等着饿死，或者哪天被城西的人发现，男的被杀，女的……”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赵雪的脸色更加苍白，低下头，不再说话。
赵强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他知道陆丰说的是事实，但行动失败的后果，他承担不起。
陆丰继续加码：“事成之后，工厂的物资，我们按出力多少公平分配。而且，我可以承诺，优先帮助你们解决食物和饮水问题。我们城北，有稳定的水源净化方法和一些食物储备。”
稳定的水源和食物！这对城南据点来说，是根本无法拒绝的条件！
赵强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干了！陆首领，你说得对，横竖都是死，不如拼一把！就算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渣滓！”
他身后的队员们，在经历了最初的恐惧后，也被首领的决绝和陆丰描绘的“美好未来”所激励，纷纷表态愿意拼命。
“好。”陆丰点了点头，“具体细节，我们还需要详细规划。首先，需要确定工厂内部的联络人，以及传递消息的方式。赵首领，这件事，恐怕需要你们多费心。”
“我明白。”赵强重重点头，“工厂里有个负责给那些人渣做饭的刘婶，是我们以前的邻居，心地不坏，或许可以通过她……”
初步的合作意向，就在这残破的顶棚上，在这绝望的氛围中，艰难地达成了。
离开城南据点，返回商场的路上，老李忍不住问道：“首领，你觉得他们靠谱吗？那个赵强看起来还行，但他手下那些人……”
“他们没有退路了。”陆丰淡淡道，“绝望的人，要么彻底沉沦，要么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赵强和他妹妹，眼神里还有光，还没烂到根子里。这就够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越来越远的、如同孤岛般的农贸市场顶棚。
“况且，我们也不需要他们有多强的战斗力，只需要他们成为那根……撬动城西堡垒的杠杆。”
“接下来，该是我们磨利爪牙的时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