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吞没控制室的瞬间，战斗本能接管了一切。
赵梦的反应最快，煌炎在她体表轰然爆发，炽白的光芒如同一颗微型太阳，硬生生在纯粹的黑暗中撑开一片光明领域。火光映照出的景象让所有人心中一凛——
周无涯的身影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而是融入了黑暗。他站立的位置只剩下一团扭曲的、不断蠕动的影子，那影子在赵梦的火光边缘游走，如同活物。更诡异的是，影子所过之处，连煌炎的光芒都在被侵蚀、黯淡。
“暗影异能……”陈默的声音从战术频道传来，急促而冷静，“资料库中有零星记载，评级为s级的稀有变异能力。能完全融入阴影，操纵黑暗，甚至……吞噬光。”
话音未落，石岩的怒吼响起。
这位以防御见长的7级强者此刻单膝跪地，左肩至胸口的位置，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汩汩冒血。伤口的边缘不是平滑的切割，而是呈现出一种被腐蚀、被啃噬的锯齿状，黑色的能量如同活蛆般在血肉中蠕动。
“影子……从地面攻击……”石岩咬牙道，他的大地之力在伤口处凝聚，试图驱逐那些黑色能量，但效果微弱。
就在他说话的同时，他脚下的影子突然扭曲、拉长，化作数条漆黑的触手，缠绕上他的双腿。触手接触到装甲的瞬间，超合金装甲如同被强酸腐蚀般冒出青烟，迅速变薄、穿孔。
“石岩！”赵梦瞬间突进，煌炎长刀斩向那些影子触手。
但刀刃斩过，触手只是如水波般荡漾，随即重新聚合。它们甚至顺着刀身蔓延，试图侵蚀赵梦的武器。
“物理攻击无效！”赵梦果断弃刀后退，那把由特种合金打造的武器在半空中就被影子完全吞噬，连灰烬都没留下。
陆丰已经拔出了高频振动刀，但他没有贸然攻击。他的目光快速扫视整个控制室——黑暗浓稠得如同实质，只有赵梦的火光范围和零号原型体、苏瑾身边自然散发的微光照亮着小片区域。而在那些光照不到的阴影中，有什么东西在流动、潜伏。
“光！我们需要更多光！”陈默吼道，他从装备包中掏出六枚照明弹，全部激活。
刺眼的白光爆发，瞬间将大半个控制室照得如同白昼。阴影被驱散，露出了隐藏其中的东西——
无数黑色的、半透明的人形。
它们没有五官，没有细节，只是大致的人形轮廓，像是由最浓稠的墨汁勾勒出的剪影。这些影子人密密麻麻地站满了光照外的每一个角落，数量至少上百。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它们的“脸”全部朝向洛城小队和零号、苏瑾的方向。
而在控制台的正上方，周无涯重新浮现。他悬浮在半空，身体的下半部分依然连接着下方的一大团蠕动黑影，仿佛是从黑暗深渊中生长出来的妖魔。他的脸上依然挂着那种从容的微笑，但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纯黑色，没有眼白，只有深渊。
“很聪明的应对，陈默先生。”周无涯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带着重音，仿佛有无数个他在同时说话，“但你们以为，暗影异能只是操纵影子那么简单吗？”
他抬起手。
随着他的动作，所有的影子人同时动了。它们没有奔跑，而是如液体般在地面、墙壁、甚至天花板上流淌，速度快得超出常理。更可怕的是，它们经过的地方，连照明弹的光芒都在被吞噬——光线像是被无形的海绵吸收，迅速黯淡。
第一波攻击来自四面八方。
三个影子人从地面“升起”，扑向赵梦。她挥拳，煌炎爆发，将其中一个蒸发成黑烟。但另外两个已经近身，它们的“手”触碰到她的护甲，瞬间就腐蚀出两个大洞。赵梦闷哼一声，急速后撤，但肩膀上已经留下两个黑色的掌印，掌印周围的皮肤迅速坏死、变黑。
“这些影子有腐蚀性和剧毒！”她咬牙喊道，煌炎在伤口处灼烧，勉强阻止了毒素蔓延。
石岩那边更危急。尽管他已经全力催动大地之力，在体表形成了一层厚厚的岩石铠甲，但影子人直接“融化”渗透了进去。它们钻进铠甲的缝隙，接触到皮肤，然后如同水蛭般开始吸食他的能量和生命力。石岩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迅速流失，意识开始模糊。
“陈默！分析弱点！”陆丰一边指挥，一边挥刀斩向扑向自己的影子。高频振动刀的效果比赵梦的煌炎稍好，至少能将影子暂时斩断，但它们很快又会重新聚合。
“正在尝试！”陈默身边悬浮的六面能量护盾已经碎了四面，剩下的两面也布满了裂纹。他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到出现残影，同时分析着多重数据，“暗影异能本质是操纵负能量和反物质粒子……需要正能量或强电磁场对抗……零号！苏瑾！你们的灵能……”
话没说完，一个影子人突破了护盾的防御，从背后扑向陈默。
就在它即将触碰到陈默脖颈的瞬间，一只手按在了它的“头”上。
那只手泛着淡淡的金色光芒，光芒所及之处，影子如同遇到烈阳的冰雪般迅速消融、蒸发。不只是被触碰的影子人，周围三米内的所有影子都发出无声的尖叫，疯狂后退。
苏瑾。
他的双眼已经完全变成了金色，瞳孔深处，那个黑色印记依然存在，但被金色的光芒牢牢禁锢在中央，如同被囚禁在太阳核心的黑暗。他的身体周围自然散发着温暖而纯净的能量场，那场域所到之处，黑暗退散，影子消融。
“灵能……纯化后的灵能。”苏瑾开口，声音中的共鸣更明显了，“暗影是负面能量的聚合，而纯粹的灵能……是意识之光的具现。光与暗，本就相克。”
他看向零号原型体。
后者依然站在原地，黑色的眼睛平静地看着这一切。他没有出手，只是静静观察，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零号！”周无涯的声音从高空传来，带着命令的语气，“动手！清除这些阻碍者！然后我们掌控这里，开启新纪元！”
零号缓缓抬头，纯黑的眼睛看向周无涯。
“父亲，”他的声音依然清澈，“你曾经教导我，力量应该用于守护，而非征服。你还记得吗？”
周无涯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被冰冷覆盖：“时代变了，孩子。在末日面前，旧的道德必须让位于生存。”
“那么，”零号轻声说，“如果使用力量的方式本身就在毁灭我们生存的意义呢？”
他没有等回答，而是转向了苏瑾。两个拥有相似本质却走上不同道路的存在，在这一刻对视。
“你找到了平衡。”零号说，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在压制与放纵之间，还有第三条路——共融与转化。”苏瑾回答，“你想看看吗？”
零号点头。
下一秒，两人同时动了。
苏瑾抬手，金色的灵能如潮水般涌出，但不是攻击，而是编织——在空中编织成一张覆盖整个控制室的金色光网。光网所过之处，影子人发出凄厉的无声尖叫，身体如沸水般翻滚、蒸发。
但周无涯的暗影异能并非如此容易对付。他冷哼一声，下方的黑影剧烈翻腾，无数更浓稠、更黑暗的影子触手冲天而起，刺向那张光网。光与暗接触的瞬间，发生了恐怖的湮灭反应——没有声音，没有冲击波，但空间本身在扭曲，光线在弯折，所有人都有种灵魂被撕扯的错觉。
而就在光网与暗影僵持的瞬间，零号出手了。
他没有攻击任何人，而是走向了控制台。
他的手掌，按在了那个灵源核心形状的凹槽上。
不同于周无涯之前的试探，这一次，凹槽内部爆发出刺目的白光。整个控制台开始震动，穹顶的水晶片同时改变颜色，从白色转为深红。全息界面上的信息疯狂刷新，那个终极净化协议的倒计时——
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