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保护的定义

餐后，客厅里弥漫着红茶的暖香。

艾莉西亚坐直身体，转向伊莎，灰眸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伊莎，”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我想好了，我要参加家族的事务。不是像现在这样只在庄园里等着，是真正的，和你一起。”

伊莎几乎是本能地想要拒绝，温和却不容置疑的理由已经到了嘴边：“艾莉，你还小，有些事……”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艾莉西亚急切地打断她，小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自己的袖口，“你总是怕我受伤，怕我见到不好的事情。可是，伊莎，”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却异常清晰，“如果你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流血、流泪，而我……我是通过别人，或者要等到很久以后才知道这个消息……那我会有多难过？多愧疚？”

她仰着头，目光灼灼，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掷出那个她思考了许久的问题：

“不能、不可以、不许……这些都是在保护我。可是，保护的定义，难道不应该是以‘被保护的人’的感受为准的吗？”

这句话瞬间刺穿了伊莎所有筑起的防线。

她仿佛被无形的空气狠狠击中，整个人剧烈地晃了一下，脸色刹那间褪得惨白。

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不得不迅速地将双手紧紧交叠，用力按在膝上，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呼吸，也在这巨大的冲击下，短暂地停滞了一瞬。

正是这短暂的失神和自我控制的挣扎，让她错过了对面两位男巫脸上同时掠过的不自然。

斯内普猛地别开了视线，这句关于“保护”的质问，像一面镜子，照见了他以“赎罪”为名施加于自身的、以及或许也曾施加于他人的、某种一厢情愿的“守护”。

邓布利多则微微垂下了眼睑，半月形眼镜后的目光落在自己交叠的、布满皱纹的手上，发出一声几乎听不见的、沉郁的叹息。

漫长的、几乎令人窒息的沉默后，伊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知道之后……又能做什么呢？”

这是一个苍白的、源于恐惧的拖延，她自己都知道毫无说服力。

艾莉西亚向前倾身，那双遗传自家族的灰色眼眸里，没有赌气，没有任性，只有一种近乎悲伤的澄澈。

她轻轻地、却无比清晰地问道：“我在想，如果未来的某一天，我因为今天的‘被保护’而没能变得足够强大，没能站在你身边……当真正的危险来临时，你会不会后悔？”

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让伊莎看到了自己内心最深的恐惧：“后悔今天……没让我学会如何面对它。”

“……”

伊莎彻底失去了所有语言。任何精心构筑的逻辑围墙，都在妹妹这番基于“爱”与“恐惧”的论证面前，土崩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