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赵府时,日头已经偏西,府邸内外张灯结彩的喜庆布置显得格外刺眼。
赵灵儿深吸一口气,迈过门槛。
沈枝棠跟在她身后半步,秦昊等人也一同入内。
这是赵灵儿主动要求的,她说需要师兄弟姐妹在场,给她一些勇气。
赵府正厅内,赵父赵弘毅正与几位管事商谈婚礼细节,赵母周婉容在一旁核对礼单。
见赵灵儿一行人进来,赵弘毅抬眼,眉头微蹙:“灵儿回来了?今日游湖可还愉快?怎地这么早就——”
“父亲,母亲。”赵灵儿打断了父亲的话,“女儿有一事要说。”
厅中几位管事见状,识趣地躬身退下。
厅门合上,赵弘毅才沉声道:“何事如此郑重?没看到为父正在忙你婚礼的事么?”
周婉容放下礼单,走到女儿身边,察觉到赵灵儿神色不对,又看了看她身后神色各异的凌云宗弟子们,温声问:“灵儿,怎么了?可是与几位闹别扭了?年轻人有些口角也是常事——”
“不是口角。”赵灵儿抬起头,“父亲,母亲,女儿想清楚了,这桩婚事,女儿不愿。”
话音落下,厅中一片死寂。
赵弘毅愣了半晌,“胡闹,你说什么胡话!”
周婉容也变了脸色,拉住女儿的手:“灵儿,你这是怎么了?婚事已定,请柬已发,整个枫华城谁不知道你三日后就要嫁入北溟韩家?”
“这岂是你说不愿就不愿的?!”
“就是因为请柬已发,全城皆知,女儿才必须现在说清楚。”赵灵儿挣脱母亲的手,背脊挺得笔直,“父亲,母亲,今日游湖,韩珏的所作所为让女儿寒心。”
“王晁当众羞辱女儿与师门,韩珏非但不为女儿主持公道,反而急急为王晁开脱,甚至言语间责怪女儿不该计较。”
“这般是非不分、亲疏不明的男子,女儿嫁不得!”
“就为这点小事?!”
“男人在外,讲究的是人脉、是场面!韩公子与王公子交好,代为转圜几句,有何不可?韩公子事后难道要他为这点口角与好友翻脸不成?”
“这不是小事!”赵灵儿声音也提高了。
“他今日能为了所谓‘好友’轻慢女儿,来日便能为了更多理由委屈女儿!”
“父亲,女儿是您的亲生骨肉,难道在您心中,女儿的感受还不如韩家的脸面、不如一场联姻重要吗?”
赵弘毅脸色发青:“你、你这是什么话!为父难道不是为了你好?北溟韩家乃修仙大族,韩珏天赋出众,年轻有为,这桩婚事多少人求之不得!”
“你倒好,临到婚期耍起小性子,说退就退?你让赵家的脸往哪儿搁?让为父如何在枫华城立足?!”
“父亲——”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周婉蓉见父女俩越吵越凶,连忙打圆场。
她拉着赵灵儿到一旁,压低声音,“灵儿,娘知道你心里委屈。可这婚事……确实退不得啊。”
她看了眼面色铁青的丈夫,又看了看女儿倔强的脸,叹了口气,“娘是女人,懂你的心思。”
“可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夫婿?韩公子或许今日处事不妥,但他天赋家世摆在那里,对你、对赵家都是最好的选择。你嫁过去,便是韩家的少主夫人,日后韩公子继承家主之位,你便是主母,何等风光?”
见赵灵儿抿唇不语,林氏继续劝:“至于夫妻感情……日子长了,总能磨合。若真有什么不顺心的,”
她声音压得更低,在赵灵儿身边耳语,“你好好修炼,修为高了,日后……丧夫就是了。何必现在撕破脸,闹得两家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