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夜的休整与急行,霜狼商队终于抵达了寒寂冰谷的外围。
眼前的景象,让即便是常年在冰原行走的巴图等人,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那并非想象中的陡峭峡谷,而是一片浩瀚无垠、被扭曲力场笼罩的冰封世界。
无数巨大的、形态怪异的冰棱、冰塔、冰蘑菇林立其间,构成了一个庞大而迷离的迷宫。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死寂的寒意,连风声到了这里都变得呜咽而诡异,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吞噬。
阳光透过厚重的冰雾,折射出光怪陆离的色彩,不仅未能带来温暖,反而更添几分不真实感。
“这就是寒寂冰谷……”巴图面色凝重,勒停了驮冰兽,
“再往前,就不是我们商队能涉足的区域了。里面的寒气能瞬间冻结灵力,更有天然形成的幻阵和空间陷阱,据说还能引动心魔。
江先生,您确定要进去?”
江灼望着那片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冰晶迷宫,怀中的幽冥暖玉传来一阵阵愈发清晰的温热感,仿佛在呼唤着什么。
他点了点头,语气坚定:“我必须进去。巴图首领,多谢一路护送,我们就此别过。约定好的报酬,请收好。”他递过一个装满灵石的储物袋。
巴图接过袋子,叹了口气,抱拳道:“江先生保重!若……若事不可为,尽早退回,或许还能在冰原边缘遇到我们返程的队伍。”
寒鸦此时也走了过来,对江灼道:“我只能送你到冰谷边缘。里面的幻阵非同小可,我也没有十足把握。这是冰谷外围已知相对安全的一条路径图,但进去之后,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他递给江灼一枚冰冷的玉简。
江灼接过玉简,神识一扫,将那条蜿蜒曲折、标注着数个危险区域的路径牢记于心。“多谢寒鸦道友。”
没有更多的告别,江灼将御寒符的效果激发到最大,紧了紧雪蚕丝法袍,毅然踏入了那片光怪陆离的冰晶世界。
一步踏入,仿佛跨过了某个无形的界限。外界的风声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绝对寂静。
寒意呈几何级数倍增,即便有法宝护体,江灼也感觉四肢百骸如同被无数细针穿刺,行动都变得有些迟缓。
更可怕的是,他感觉到自身的灵力(虽然微弱)运转也变得滞涩起来,仿佛被冻结。
他按照玉简指示,小心翼翼地在巨大的冰棱间穿行。
四周的景象几乎一模一样,反射着扭曲的光线,极易迷失方向。
他不得不时刻对照玉简和怀中暖玉的感应来调整路线。
前行约莫一个时辰,并未遇到预想中的妖兽袭击,但周遭的环境开始变得诡异起来。
冰壁上开始浮现出模糊的、流动的影像,仿佛是记忆的碎片,又像是未来的预兆。
他看到玄天门初立法典时,那些保守派长老讥讽嘲弄的嘴脸;
看到凛霄为救他道基崩毁、吐血倒下的瞬间;
看到自己独闯幽冥鬼域时,那幽冥地龙撕裂空间的巨爪;
甚至……看到了流云仙城仲裁殿被地煞帮砸毁,刘老倒在血泊中的景象……
“幻象……”江灼紧守心神,默念玄天门静心法诀,他知道这是冰谷天然幻阵的影响,意在扰乱闯入者的心智。
他不断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假的,是心魔的投射。
然而,幻象并未停止,反而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贴近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与执念。
忽然,周围的景象猛地一变!
他不再是身处冰谷,而是回到了玄天门,雪霄峰顶。
凛霄依旧躺在寒玉榻上,但气息平稳,面色红润,仿佛伤势尽复。
他睁开眼,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温柔地看着江灼,微笑道:“阿灼,你回来了。辛苦你了,以后,有师兄在,你无需再如此奔波劳累,我们可以像以前一样……”
场景温馨而美好,几乎是江灼梦寐以求的画面。
一股强烈的眷恋与放松感几乎要将他淹没,让他想永远沉溺在这虚假的安宁之中。
但就在这时,他怀中的幽冥暖玉猛地传来一阵灼热,如同警钟敲响!
同时,他敏锐地察觉到,“凛霄”的眼神深处,缺少了那份历经磨难后的深沉与隐痛,那份独属于真正凛霄的、冰层之下燃烧的火焰。
“不对!”江灼猛地咬破舌尖,剧痛和暖玉的灼热让他瞬间清醒!“你不是他!幻象,散!”
他意志如铁,强行斩断了那丝贪恋。眼前的“凛霄”和雪霄峰景象如同破碎的镜面般寸寸碎裂,重新露出了冰冷死寂的冰谷迷宫。
江灼额头渗出冷汗,心有余悸。这幻阵竟能如此精准地捕捉并放大他内心的渴望,制造出几乎以假乱真的场景,实在可怕!
他不敢停留,继续前行。然而,幻阵的考验似乎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的路程,他经历了无数幻象的轮番轰炸。
有时是玄天门因法典推行失败而分崩离析,弟子们对他唾骂指责;
有时是他历尽千辛万苦找到温玉莲心,却发现根本无法治愈凛霄,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生机消散;
有时甚至是回到了穿越之初,面临着与原主命运相同的、被抽取灵根的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