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林凡、苏婉等人改变了策略,化被动为主动。
他们不再坐等他人上门,而是组成精干的小队,有针对性地、秘密或半公开地拜访那些在之前论道和交流中流露出困惑、不满或变革意愿的宗门代表。
他们避开对方的宗门驻地,选择在茶楼、坊市甚至郊外碰面,交谈更加直接,聚焦于具体痛点:
“贵派与青木宗的千年灵药园争端,每年耗费多少人力物力,死伤多少弟子?若有一套双方认可、第三方仲裁的机制,何至于此?”
“贵家族内部,嫡系旁系之争愈演愈烈,多少英才因出身而埋没?若有我玄天门《基本法》中的贡献点与公平晋升体系,何愁家族不兴?”
“散修同道,资源匮乏,朝不保夕,动辄成为大势力争斗的炮灰。若有如流云仙城般保障基本权利、提供任务平台与晋升通道的秩序之地,何须终日惶惶,如无根浮萍?”
现实的问题,切身的痛楚,比任何宏大的理论都更具穿透力。
玄天门提供的,不是施舍,不是统治,而是一种方法论,一种能让各方在相对公平、透明的规则下,更好地解决自身困境、实现可持续发展的工具。
许多中小势力的代表在私下交谈时,眼中都流露出心动与挣扎。
星星之火,开始在看似铁板一块的围堵下,顽强地汇聚。
首先明确表态加入“秩序同盟”筹备的,自然是北地的铁杆盟友。
冰风谷谷主亲自来到论道堂,当着众多窥探目光的面,与凛霄、江灼把臂言欢,签署盟约。
雪狼原部族的老族长更是带着族中勇士,在论道堂外跳起了雄浑的战舞,以部落最古老庄严的仪式,宣告与玄天门共进退。
他们的举动,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涟漪。
紧接着,一些长期被大宗门压制、资源匮乏的中小宗门,在经过激烈挣扎和内部讨论后,也终于下定决心。
南疆百草门的门主,一位饱受大宗门低价强购之苦的老修士,在一个深夜悄然来访,颤抖着在同盟意向书上按下了手印。
东海碧波岛的岛主,则派来了他最信任的儿子,带着岛中特产的“定神珍珠”作为信物,表达了加入的意愿。
甚至,一些大型势力中较为开明的支脉或实权人物,也开始暗中与玄天门接触。
万兽山一位主管驯养灵禽的实权长老,对玄天门提出的“灵兽福利与规范使用准则”极感兴趣;
厚土宗一位负责新兴矿脉勘探的年轻俊杰,则对贡献点制度能激发弟子勘探积极性深表认同。
他们或许暂时无法代表整个宗门做出决定,但表达了强烈的合作意向,并愿意在情报、资源上提供有限度的支持。
然而,真正的转折点,发生在一个傍晚。
“天工坊” 少坊主,墨衡,一位衣着朴素、眼神却锐利如刻刀的青年,带着两名沉默寡言的随从,出现在了论道堂门口。
他没有掩饰身份,径直求见凛霄与江灼。
墨衡的到来,立刻引起了各方眼线的骚动。天工坊,这个以炼器、阵法、机关术闻名修真界的庞然大物,其态度举足轻重。
会谈在静室中进行。墨衡没有寒暄,直接开门见山:
“凛霄前辈的‘秩序冰域’,令我叹为观止。非力之巧,乃道之深。
我坊中典籍无数,却无一道典,能将‘规则’诠释并运用到如此境地。”
他看向江灼,“江道友的《秩序新解》与论道之言,更是让我茅塞顿开。我天工坊,技艺传承万年,却困于门户之见、技术壁垒,内部僵化,外遭觊觎。欲求突破,非变革不可。”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我愿代表我这一脉,加入‘秩序同盟’,并以天工坊之名,为同盟提供首批制式法器三千件、便携防御阵盘五百套、以及三条稀有金属的稳定供应渠道。但我有一个条件——”
“请讲。”江灼沉声道。
“同盟需设立‘技术与创新保护’专条,明确技术成果的归属、转让与收益分配规则,并建立仲裁机制,确保我坊核心技术不受恶意窥探与掠夺。”墨衡语气坚决。
江灼与凛霄对视一眼,眼中皆有光芒闪过。这正是他们想要推动的!
“此乃同盟应有之义!”江灼肯定道,“不仅技术,功法、丹方、乃至管理经验,凡有益于同盟整体发展之智慧成果,皆应受规则保护,并依规共享或交易,实现共赢。”
墨衡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又充满期待的笑容:“如此,我天工坊(墨衡一脉),今日便入此盟!”
消息如同飓风般传开。天工坊的加入,不仅仅是带来实质性的资源那么简单,它更像一个鲜明的风向标,一个强大的背书!
它告诉所有观望者,“秩序同盟”并非乌合之众的抱团,而是有着顶尖势力认可、拥有远大前景的联合体!
坚冰,被打破了。
原本犹豫不决的许多中小势力纷纷行动起来,唯恐落后。
一些原本保持距离的中型宗门也派来了规格更高的代表。
甚至有个别大型宗门的边缘人物,也开始以个人名义与同盟接触。
论道堂前,再次变得车水马龙,但这一次,前来的人们脸上少了疑虑与试探,多了决心与热切。
凛霄与江灼并肩站在论道堂的阁楼上,望着下方络绎不绝、灯火通明的人群。
这些人来自五湖四海,修为参差,宗门各异,但他们眼中,都燃烧着同一种火焰——对打破陈旧枷锁、在新秩序下寻求新生的强烈渴望。
“看,师兄,”江灼轻声道,声音中带着连日操劳的沙哑,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的欣慰与昂扬,“星星之火,已然开始汇聚成光了。这光,他们再也无法轻易掐灭。”
凛霄微微颔首,他能感受到,那冥冥之中,原本只萦绕于雪霄峰和北地一隅的、微弱的“秩序”气运,
此刻正在这天机城,以惊人的速度凝聚、壮大,虽然依旧纤细,却已然坚韧无比,充满了蓬勃的生机。
“光已现,驱散了一方阴霾。”他低沉的声音如同亘古不变的寒冰,却又蕴含着熔岩般的热量,
“然前路漫漫,暗处窥伺者犹在。吾等当以此初聚之光,照彻前路,砥砺前行,直至……星火燎原,秩序重定乾坤!”
秩序同盟,于此风云际会之天机城,雏形初定,破阴霾而出!
它或许还显稚嫩,内部派系、利益权衡等诸多挑战犹存,但其诞生本身,已如同在寂静长夜中点燃的第一簇烽火,向整个修真界宣告,一场席卷天下的变革,已然无可阻挡地拉开了序幕。
(第四十一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