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到半小时,他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为本市。
“喂,是江灼先生吗?”一个听起来很官方的男声,“我们是xx区税务分局的,接到实名举报,称您可能存在大额收入未申报情况,需要您配合我们进行调查……”
江灼眼神微眯。来了,利用行政资源施压。这是权势阶层惯用的、看似合法合规,实则充满针对性的手段。
“好的,请问举报人是谁?具体举报内容是什么?我需要了解调查的法律依据和程序。”江灼语气平和,完全配合的姿态。
对方显然没料到他会如此冷静且专业,顿了一下,才含糊道:“举报人信息需要保密。具体内容涉及您的个人所得,希望您能尽快携带相关收入证明到我局说明情况。”
“可以。”江灼爽快答应,
“不过,根据《税收征收管理法》及实施细则,税务机关进行调查时,应当出示检查证件和检查通知书。
请问您何时方便提供书面通知?
另外,关于我个人的收入情况,主要来源于父母遗产(原主设定)及少量理财收益,所有合法收入均已按规定申报。
如果举报人指控不实,我保留追究其诬告陷害法律责任的权利。”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在与旁边的人交流。
过了一会儿,声音再次响起,语气稍微缓和了些:“……我们会按程序办理。请保持通讯畅通。”
电话挂断。
江灼放下手机,嘴角的冷笑加深。
效率真高,舆论污水刚泼出来,税务调查就跟上了。这联动速度,堪称典范。
他几乎可以预见,接下来可能还会有劳动监察(调查他是否非法兼职)、甚至卫生部门(复查他出院是否符合规定)等等“合规”的麻烦找上门。
目的就是让他疲于奔命,消耗他的精力和资源,最终要么屈服,要么在不断的“合规调查”中被找出或制造出破绽。
这就是现实中的权势,它不仅仅体现在豪车豪宅和颐指气使上,更体现在它能调动庞大的资源,利用规则的缝隙,编织一张看似合法却处处针对的巨网。
然而,他们选错了对象。
江灼并非不谙世事的原主,他是曾执掌一方天道、重塑过世界规则的存在。
他对“规则”的理解和运用,早已超越了简单的遵守或规避。
他没有坐以待毙,再次拿起手机。这次,他直接编写了一份详尽的“情况说明与求助信”。
信中,他客观陈述了与季深的个人纠纷,以及对方在纠纷后迅速发动的舆论污蔑和疑似滥用行政资源进行针对性调查的情况。
他附上了部分舆论报道截屏、税务部门来电记录(已录音)、以及自己依法出院、积极应对调查的证明。他没有过度渲染情绪,而是将所有线索清晰罗列,逻辑严密。
然后,他将这封信,同时发送给了几个不同的邮箱和官方举报平台:
国家信访局官方网站的举报邮箱。
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的举报窗口。
以及,他之前查询到的,本地几家主流媒体深度调查部门的公开邮箱。
他深知,对抗系统性的权势打压,最好的方式,就是引入更高层级的系统监督,以及借助第四权力的阳光。
做完这一切,窗外天色已蒙蒙亮。
江灼站在窗前,俯瞰着渐渐苏醒的城市。他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锐利如鹰。
季深的反扑,在他的预料之中,甚至比他预想的还要……符合“常规”。
这种建立在资源不对等和规则滥用基础上的权势,看似强大,实则根基脆弱。因为它畏惧真正的秩序,畏惧阳光下的审视。
“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束手就擒?”江灼低声自语,带着一丝嘲弄,“还是……这只是道前菜?”
他感受到体内力量又恢复了一截,似乎每当他以这个世界的规则,正面击退或化解一次来自“霸总规则”的压迫,他的力量就会加速回归。
就在这时,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夏沫。
“江、江先生……”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和一丝颤抖,
“我……我按照您说的,联系了法律援助中心!他们接了!还让我收集证据!
我……我把季深之前让我签的一些不公平协议,还有他威胁我的录音,都……都整理出来了!”
江灼眉头一挑,露出一丝真正的笑意。
看,铁板一块的阵营,已经开始从内部出现裂痕了。
季深的金权铁拳,或许能撼动山岳,但在法治的坚冰和觉醒的人心面前,又能支撑多久呢?
真正的悬念,或许不在于季深还有什么后手,而在于当他的所有手段都被依法化解、他的真实面目被层层剥开时,这个建立在流沙之上的权势帝国,会以何种方式……轰然倒塌。
而江灼,很乐意亲手为它挖掘坟墓,并用法律的条文,为其刻下墓志铭。
(第六十六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