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慑人的是那双眼睛，如同万年不化的冰川，深邃的墨蓝色中翻涌着压抑到极致的风暴与……一丝不易察觉的、仿佛随时会崩断的疯狂。
他只是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整个房间的空气就仿佛被抽干了，粘稠得让人窒息。
那失控般弥漫的sss级alpha信息素，如同无形的领域，将这片空间彻底笼罩。
江灼感到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血液奔流，属于omega的本能在疯狂尖叫，催促他低下头，蜷缩起来，向这绝对的力量表示臣服与恐惧。
这是基因层面的压制，是这套abo规则写入生命底层的代码在生效。
然而，江灼的灵魂稳如磐石。
他强行压下身体的生理反应，深吸一口气，那经过微调的、带着“独立与审视”意味的信息素，
如同在狂风暴雨中艰难点亮的一盏孤灯，虽然微弱摇曳，却顽强地守护着他意识的核心清明。
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向门口那双冰川般的眼眸。
四目相对。
一个是被本能与力量驱动的、立于权力顶端的失控兵器。
一个是携异界秩序之道、意图瓦解根基的冷静观察者。
规则的碰撞，在这一刻，于无声处达到顶峰。
季凛的目光落在江灼身上，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一种近乎纯粹的、对“异常”的探究欲。
他似乎完全无视了江灼那s级omega信息素本该带来的诱惑，反而对其中的那丝“杂质”——那被江灼强行注入的“独立”规则——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编号o-734，江灼。”季凛开口，声音低沉冰冷，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像是在宣读一份实验报告，“你的信息素波动记录，显示三次非典型峰值，与常规s级omega模型偏离度超过阈值。”
他向前踏出一步。
那冰冷的、带着毁灭气息的信息素领域随之压迫而来，江灼周身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呼吸变得困难。
“解释。”季凛言简意赅，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他不是在询问，而是在索要答案。
江灼感到胸腔一阵闷痛，但他依旧挺直了脊梁，尽管这动作在对方浩瀚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他张了张嘴，声音因压迫而有些低哑，却异常清晰：
“季凛上将，”他直接点出了对方的身份，没有丝毫畏惧，
“根据《联邦军人行为规范》及《非战时状态下军事人员介入民事机构管理条例》，您未经合法程序及该机构负责人明确许可，强行闯入受联邦法律保护的omega保障中心个人房间，
并释放高浓度信息素对受保护对象造成实质性压迫，此举涉嫌滥用职权、侵犯公民人身安全及omega特别保护法所赋予的基本权益。”
他没有解释信息素异常，而是直接祭出了法律的武器，精准地指向了季凛行为本身的非法性！
空气，死寂。
季凛那双冰川般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极其罕见的、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物的……愕然。
一个omega。
一个刚刚分化、理论上应该在他信息素下瑟瑟发抖、语无伦次的s级omega。
正在用联邦法律……指控他？
跟在季凛身后，几名同样身着军装、气息精悍的alpha副官，也全都露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仿佛看到了恒星从西边升起。
江灼感受着对方信息素领域因这突如其来的“法律指控”而产生的细微凝滞，心中冷笑。
果然，再强大的个体，再扭曲的规则，只要它还存在于一个标榜“秩序”的社会框架内，就无法完全无视其最基本的法律条文。
他的“秩序之刃”，在这个alpha至上的世界里，第一次，露出了它冰冷的锋芒。
（第七十二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