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间在这个绝对受控的空间里失去了流变的刻度。
没有日出日落,没有外界声响,只有头顶那恒定不变的人造光源,以及空气循环系统永不停歇的低频嗡鸣。
这是一种精神层面的钝刀割肉,用极致的“无”,来消磨被困者的意志,迫使其在永恒的“此刻”中焦灼、崩溃,最终主动暴露所有秘密。
江灼盘膝坐在冰冷的金属床板上,姿态并非放松的休息,而是带着某种玄奥的韵律。
他双眼微阖,呼吸悠长而平稳,仿佛与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融为一体。
在外界看来,他或许像一尊失去生气的雕塑,但在他的内在宇宙中,正进行着一场远比外部任何物理对抗都要凶险万分的探索。
他的秩序道基,如同最精密的探测器,以那缕星火为源点,极其谨慎地向四周延伸。
这不是蛮力的冲撞,而是近乎“共鸣”般的感知。
他试图解析构成这个空间“规则”的基础——能量流动的路径、信息素被绝对净化后残留的“真空”特性、
那些监控传感器运作时引发的微观能量涟漪,乃至这整个封闭环境所承载的、属于季凛的那份独一无二的意志烙印。
季凛的力量霸道而纯粹,如同万年不化的玄冰,充斥着“否定”与“掌控”的意味。
它否定一切外来变量,掌控领域内的一切存在。
这确实符合一个sss级alpha、一个习惯了以绝对力量碾压一切障碍的强者心态。
然而,江灼在反复的感知中,却捕捉到一丝极其隐晦的、与这份霸道格格不入的“不协调感”。
并非弱点,更像是一种……过于极致的“完美”之下,掩盖着的某种“非自然”的痕迹。
就像一幅用尺规精心绘制的图画,每一根线条都精准无误,却唯独缺少了手绘带来的、属于生命的随机性与温度。
“他的力量体系,似乎被某种外在的框架‘规范’过……”江灼在心中沉吟,
“并非天生如此纯粹,而是被后天‘提纯’、‘塑造’,甚至可能……‘禁锢’到了现在的形态。”
这个发现让江灼心神微震。如果猜测为真,那么季凛本身,或许也是这套极端abo规则下的某种“作品”,甚至可能是……“受害者”?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随即被江灼压下。
无论其根源如何,如今的季凛无疑是这套规则最坚定的维护者与执行者,是横亘在他面前最强大的壁垒。
他收敛心神,不再试图去触碰季凛那深不可测的力量本源,而是将注意力转向了自身与这个空间的互动。
他开始尝试,用自身那微弱却本质不同的秩序之力,去进行一些微不可察的“干涉”。
第一次尝试,目标是空气的流动。
他凝聚起一丝秩序星火,并非对抗,而是如同投入静水中的一颗微尘,试图引动一丝符合“自然对流”规律的、极其细微的气流变化。
这变化小到甚至不足以拂动他额前的发丝,更像是一种概念上的“提议”,向这个被绝对掌控的空间提出一个微不足道的、关于“无序热运动”的修正案。
瞬间,天花板中央的传感器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数据流似乎出现了一个可以忽略不计的波动峰值,随即恢复正常。
监控另一端的存在,或许会将其归咎于设备本身的背景噪声。
江灼没有气馁,反而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有效!
虽然效果微乎其微,但这证明了他的秩序之力,在这个纯粹由“力量规则”主宰的领域内,并非完全无效。
它像一种异物,一种现行体系无法完全识别和兼容的“变量”。
接下来的时间,江灼开始了极其耐心且谨慎的“测试”。
他时而引导自身的信息素,使其在s级omega的范畴内,模拟出更符合“自然平和”而非“诱惑臣服”的波动;
时而用秩序之力轻微扰动身边的光线,试图在视觉层面制造一丝难以捕捉的、违背恒定光源规律的柔和阴影;
他甚至尝试用精神力,去“阅读”那些监控传感器散发出的、承载着数据指令的微弱能量流,虽然无法破译内容,却能感知到其传递的“节奏”与“模式”。
这些行为都控制在极小的范围内,如同最高明的间谍在敌人眼皮底下传递情报,利用的是系统本身的冗余和盲区。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一切行为都在被监视、被记录。
他不仅要测试这个空间的规则弹性,更是在向那个隐藏在幕后的“观测者”展示一种全新的、无法被现有体系归类的能力范式。
他不再仅仅是一个“信息素异常”的omega,他正在将自己打造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理性”与“秩序”的化身,一个行走的、挑战季凛(乃至整个abo世界)力量认知的悖论。
---
与此同时,在这个封闭空间的上一层,一个比江灼所处囚室更为宽阔、布满了无数光屏和控制终端的房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