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处于精神风暴中心,正面承受了绝大部分冲击的巴哈,更是首当其冲。
他的身形在半空中猛地一滞,那张总是挂着散漫笑容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痛苦的神色。
一幕幕尘封在记忆最深处的血色画面被强行撕开。
是他没能救下的战友,是他在绝望中挥剑的嘶吼,是他亲眼看着无数生命在自己面前凋零的无力感。
这些早已被他用酒精和玩笑深埋心底的梦魇,此刻被一股蛮横的力量赤裸裸地拽了出来,化作最恶毒的利刃,狠狠刺向他坚固的内心。
“……这可不兴搞偷袭啊!”
然而,仅仅是须臾之间,巴哈猛地一咬舌尖,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从幻象中挣脱。
他眼中闪过一丝暴怒的血光,发出了一声震彻整个密室的怒吼。
“给我……滚开!”
伴随着怒吼,一股同样霸道绝伦的剑意从他体内冲天而起,如同一柄无形的利剑,硬生生地将那股侵入他脑海的精神冲击斩得粉碎!
他手中的长剑发出一声高亢的龙吟,在半空中划过一道简洁而致命的弧线,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径直斩向那枚已经光芒黯淡的“神机之种”。
与此同时,在长夜关另一端。
那具被艾德蒙用烈焰长剑钉在墙上的猩红构装体,原本已经熄灭的独眼猛地重新亮起,闪烁着与巴哈所见幻象中别无二致的血色光芒。
它张开嘴,似乎想发出最后的声音。
但下一刻,它的所有动作都戛然而止。
那只猩红的独眼之中,璀璨而邪恶的光芒如同被利刃戳破的气球般,迅速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空洞与死寂。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碎裂声响起,构装体胸口那块作为其运作核心的红色水晶上,悄无声息地浮现出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紧接着,仿佛与遥远地下密室中巴哈斩下的最后一剑形成了完美的共鸣,病房里的红色水晶应声碎裂。
它没有爆炸,而是直接崩解,化作一地毫无能量反应的暗红色粉末,从构装体的胸腔中簌簌落下。
失去了核心的机械造物,也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骨架的布偶,沉重的金属身躯无力地从墙壁上滑落。
哐!
它重重地摔在地上,变成了一堆冰冷的、毫无威胁的废铁。
艾德蒙缓缓收回依然燃烧着圣焰的长剑,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一直如同跗骨之蛆般纠缠不休的、充满了恶意的精神链接,已经彻底地、永久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他松了一口气,转过头望向云州商会所在的方向,眼中流露出一丝了然。
……
“搞定。”
密室中,随着“神机之种”被斩成齑粉,那令人窒息的精神威压和惨绿色的光芒都烟消云散。
巴哈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密室中央,他将长剑随意地往肩上一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刚刚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体力活。
他脸上的肌肉不再紧绷,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似乎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
“这玩意儿的临死反扑还真有点麻烦。”
“嗯?” 巴哈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他看见艾米依然跪伏在地上,娇小的身躯在微微颤抖,那件华丽的白色狐裘斗篷散落在地,露出了她纤弱的背影。
她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
“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