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街角骚乱

就在艾德蒙被那勺鹿肉堵在嘴边，进退两难，整个人快要被羞耻感的热气蒸熟的时候，一声刺耳的怒吼和重物落地的闷响从不远处的街角传来，瞬间打破了这暧昧又尴尬的气氛。

“妈的！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兄弟们，给我打！”

粗鄙的叫骂声伴随着拳脚相加的闷响和痛苦的呻吟，让原本嘈杂的街道瞬间安静了一瞬，随即又爆发出更大的骚动。

行人们纷纷避让，围成了一个圈，对着冲突的中心指指点点。

艾米脸上的恶作剧笑容一僵，她有些不尽兴地撅了撅嘴，将勺子放回碗里，和艾德蒙一同循声望去。

只见街角处，两拨人正激烈地扭打在一起。

一方是七八个地痞流氓，穿着破旧的皮衣，手里拿着短棍和铁管，满脸的凶狠与戾气。而另一方，则是五六个身材高大健壮的契霜人，他们虽然人少，但气势上却丝毫不落下风。

真正让艾米感到惊讶的，是那几个契霜人的装束。

他们没有穿着契霜人常见的、由兽皮和粗麻布制成的传统服饰，而是清一色地穿着沾满油污的深蓝色帆布背带裤，脚上是厚重的皮质工靴，裸露在外的臂膀上，肌肉虬结，充满了力量感。他们的头发剪得很短，显得干净利落，与关外聚落中大多数契霜人那种粗犷甚至有些邋遢的形象截然不同。

这副打扮，充满了艾米在前世才能看到的工业时代工人的气息。她还是第一次在这个世界，在契霜人身上看到如此现代化的装束。

“那些契霜人……穿得好奇怪。”艾米轻声说道，目光中充满了探究。

“他们应该是烛芯钢铁厂的工人。”艾德蒙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的视线紧紧地锁定在那几个工人身上，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担忧。

“烛芯钢铁厂？”艾米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嗯，那是我养父，斯尔摩德主教在关外开设的工厂。”艾德蒙解释道，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但艾米能听出其中蕴含的一丝自豪，“父亲大人认为，仅仅依靠信仰的传播，很难从根本上改变契霜人的处境。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艾德蒙的目光望向远方，似乎陷入了回忆。

“所以，他在三年前就向教会申请，动用了自己多年的积蓄和人脉，在关外这片不毛之地上，建立起了这座钢铁厂。”他继续说道，“他希望通过提供稳定的工作和教授先进的生产技术，让契霜人能够依靠自己的双手过上体面的生活，让他们看到除了加入影宗或者在贫困中挣扎之外，还有第三条路可以选择。”

艾米静静地听着，心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一位烛火教会的主教，不在教堂里宣扬教义，反而跑到关外来开工厂，教契霜人炼钢？这听起来简直有些天方夜谭。但从艾德蒙的描述中，她能感受到这位斯尔摩德主教的决心和魄力。

这无疑是一种极具远见和手腕的怀柔政策。

相比于碧岚军团那种纯粹的武力镇压，和燃灯者教派那种略显空泛的信仰感化，这种直接从经济基础上改变契霜人生存状态的方式，或许才是真正能够瓦解影宗统治根基的阳谋。

一个能吃饱饭、有稳定收入的工人，自然不会轻易地去追随那些虚无缥缈的兽主信仰，去进行一场前途未卜的抗争。

就在两人交谈的片刻，街角的冲突已经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