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终于舍得露面了呀,蔷薇小姐。”
艾米坐在书房的单人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温热的红茶,目光却没有落在手中的茶杯上,而是盯着房间角落里那片突兀扭曲的阴影。
房间里的壁炉燃得正旺,噼啪作响的干柴爆裂声在静谧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窗外,风雪呼啸,将玻璃窗拍打得嗡嗡作响。
这是一个难得的夜晚,一直寸步不离的小骑士终于被艾米哄好,将信将疑地离开了艾米身边去替艾米跑腿。
这意味着艾米终于有着难得的独处时间。
也意味着一些想要单独与艾米见上一面的人终于可以出现了。
阴影如同活物般蠕动着,随后像是一朵盛开的墨色花朵,缓缓向四周褪去,显露出了那个身着繁复哥特长裙的身影。
蔷薇依旧是那副慵懒而神秘的模样,她赤着双足,脚踝上系着一条鲜红的丝带,在这个铺着厚重地毯的房间里显得既妖冶又圣洁。
她轻轻提着裙摆,像是刚刚参加完一场盛大的舞会,优雅地迈步走出阴影。
“哎呀,别用这种像是要把我吃掉的眼神看着我嘛,小艾米。”
蔷薇轻笑着说道,声音慵懒而富有磁性,像是羽毛轻轻扫过耳廓。
她自顾自地走到艾米对面的沙发前,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身体陷进柔软的靠垫里,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姿态随意得仿佛这里是她自己的闺房。
她歪着头,那双仿佛蕴含着星辰大海的绿色眼眸中带着几分戏谑,几分探究,唯独没有愧疚。
艾米没有立刻接话,只是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瓷底与木质茶几碰撞发出“磕”的一声轻响。
她此刻的心情确实复杂到了极点。
看着眼前这个美艳不可方物的魔女,艾米心中的怒火与感激像是在天平的两端剧烈摇摆。
在那个虚空与现实的夹缝中,艾米真正体验到了死亡的冰冷。
那时候,如果不是艾德蒙那近乎疯狂的执着,如果不是那个少年不惜燃烧自己的生命之火闯入黑暗,现在的艾米·维克萨里昂早已成为了虚空中的一缕尘埃。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某种意义上就是眼前这个笑意盈盈的女人。
“我可差点就死了,真的彻底消失那种。”
艾米冷冷地说道,藏在银色长发下的狼耳微微向后压低,这是一种攻击性的姿态。
“但你活下来了,不是吗?而且活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耀眼。”
蔷薇并不在意艾米的敌意,她伸出纤长的手指,在虚空中轻轻一点,仿佛那里有一杯无形的美酒,“看看现在的你,艾米。整个长夜关都在传颂你的名字,契霜人有了新的家园,机械教廷欠了你天大的人情,甚至连那位小骑士都成了你的裙下之臣。这一切,难道不值得冒一点点风险吗?”
“一点点风险?”
艾米气极反笑,身体前倾,那双琥珀色的竖瞳微微收缩,“那是九死一生!你给我的剧本里,可没写着我会差点被虚空同化。你早就知道融合前代神子的风险,但你还是把我推了上去。在你的棋盘上,我究竟是一颗还有用的棋子,还是一个随时可以抛弃的弃子?”
作为艾米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朋友,艾米并非对蔷薇没有友情的存在。
但她此刻需要知道自己在蔷薇心中的真正定位。
如果蔷薇只是把自己当成一次性的消耗品,那么即便双方曾是朋友,即便可能实力悬殊,艾米也会毫不犹豫地开始筹备反制手段。
她是个惜命的人,更是个为了生存可以不择手段的人。
蔷薇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了,她看着艾米,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她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着措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