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的空间,寂静如坟墓。
玲灵站在三扇门前,如同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琉璃之门后的温暖喧嚣,黑晶之门后的沉重孤寂,迷雾之墙后的莫测未来……每一种选择,都通向截然不同的道路,定义着她“独立”的形态。
她久久凝视着琉璃之门。那光芒如此熟悉,如此令人心安。凌异的信任,铁砧的豪迈,阿teck的灵巧……与他们并肩作战的日子,是她脱离千年沉眠后,最快活、也最充实的时光。依赖吗?或许是的。有他们在身边,仿佛再大的困难也能一起闯过。选择这扇门,意味着她承认并接纳这份依赖,未来的路,或许依然可以与他们同行,共同面对。
但,那真的是“独立承担”吗?当最终抉择降临,关乎族群宿命、关乎“赛洛斯之眼”这等存在时,她是否有勇气做出可能与同伴意愿相悖、甚至需要牺牲他们的决定?羁绊,会不会成为优柔寡断的借口?
她的目光移向黑晶之门。冰冷,坚硬,绝对的孤独。那是初代“守门人”先贤们筚路蓝缕、独自面对未知黑暗时的姿态。选择它,意味着切断一切外援,将所有的责任、压力、痛苦都扛在自己肩上。以纯粹自我,去碰撞宿命。这无疑是最符合“独立”定义的路径,却也最是艰难,最是……残酷。她真的准备好了吗?独自一人,背负所有?
最后,她看向那面不断变幻的迷雾之墙。无数的可能性在其中闪烁明灭,好的,坏的,辉煌的,悲惨的……没有既定的依赖,也没有绝对的孤独,只有无限的可能和与之相伴的、独自抉择的责任。这更像她如今面对的实际情况——未来充满变数,没有先例可循,每一步都需要她自己判断、承担后果。
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勇气”?
玲灵闭上双眼,七彩琉璃光华在她周身静静流转。她并非在权衡利弊,而是在叩问本心。
千年的沉眠,并非空白。作为琉璃圣女,她承载的不仅是力量,还有历代先辈的期望、牺牲的记忆、以及对“守护”二字的理解。她想起圣女璃最后的托付,想起沉眠圣殿中那些倒下的骸骨,想起回响试炼中那些为了族群延续而做出各种抉择的先民。
守护,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但也从来……需要有人站出来,在关键时刻,做出那个或许无人理解、却必须做出的决定。
独立承担,并不意味着要拒所有人于千里之外,而是在必要时,有勇气独自踏上那条最艰难的路,有魄力为所有后果负责,有心志在孤独中坚守信念。
那么,她的答案……
玲灵重新睁开眼,琉璃般的眼眸中,迷茫尽去,只剩下清澈如水的坚定。她没有走向任何一扇门,而是抬起手,指尖凝聚起一点纯粹至极、不依赖任何外物、只源于她自身琉璃灵体本源的七彩光芒。
那光芒,虽然微小,却明亮、稳定,带着不容置疑的“我”之意志。
她将这缕光芒,轻轻点向那面不断变幻的迷雾之墙。
“我选择……”她的声音清越而平静,在纯白空间中回荡,“看清所有可能,然后,走出我自己的路。依赖同伴,但不盲从;肩负使命,但不被孤独定义。我的勇气,不在于选择‘孤独’本身,而在于无论选择哪条路,都有信心、有决心、有能力,为自己和所守护的一切,负责到底。”
“琉璃灵体,守门人血脉,是我的根基,但非我的桎梏。同伴羁绊,是我的力量,但非我的拐杖。”
“此心已明,此路自开。”
话音落下,那点七彩光芒没入迷雾之墙。刹那间,翻涌的迷雾仿佛被注入了一颗定海神针,剧烈的变幻开始减缓、沉淀。无数的可能性画面并没有消失,而是如同书页般在她面前缓缓展开、排列,等待着她的审视与抉择。迷雾之墙,化作了一条清晰可见的、由无数光点(代表不同选择节点)构成的路径,延伸向无尽的远方。
这条路上,没有既定的同伴,也没有绝对的孤独,只有她,和每一个需要她独自做出判断的岔路口。
这意味着,从现在开始,试炼将模拟各种极端情境,考验她在失去所有外援参考的情况下,仅凭自身意志、智慧与力量,进行判断、决策、行动并承担后果的能力。
第一个情境,瞬间降临。
纯白空间消失,玲灵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荒芜的、布满裂痕的大地上。天空是诡异的暗红色,充斥着污秽的能量流。前方,一座残破的村庄正在被潮水般的、形似剥皮猎犬的阴影生物围攻。村庄的防御摇摇欲坠,妇女儿童的哭喊隐约可闻。
而玲灵所处的位置,是村庄侧面一个孤立的小山丘。她身边空无一人。体内的琉璃之力大约只有全盛时期的三成,且恢复缓慢。她没有“凌异的灵视”帮忙分析敌情,没有“铁砧的勇力”分担正面压力,也没有“阿teck的智谋”提供战术建议。
只有她自己。
情报缺乏,力量不足,时间紧迫。
如何选择?
a.立刻冲下去,利用琉璃净化之力尽可能多地杀伤阴影生物,但可能很快被包围、耗尽力竭,村庄未必能守住。
b.绕到村庄后方,尝试组织村民从薄弱处突围,但突围过程中可能遭遇其他埋伏,伤亡难以控制。
c.放弃村庄,保存力量,寻找这片区域的污染源头进行斩首,但村庄可能在她离开期间被彻底摧毁。
d.其他……
每一个选择,都可能导向不同的结果,带来不同的伤亡与后续影响。没有“最优解”,只有“她的选择”。
玲灵深吸一口气,压下独自面对这种局面的本能紧张。琉璃眼眸快速扫视战场,分析阴影生物的分布、移动规律、村庄防御的薄弱点、以及远处能量最污秽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