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凯勒教授的‘永固防线’理论将被写入新的《陆军操典》,陛下似乎很欣赏。”
“北境那点小摩擦?霍夫曼那个蠢货,两个团都没守住隘口,真是给步兵丢脸。听说他要上军事法庭了……”
林建业的拳头在身侧悄然握紧。
他身上的作战服,与这里光鲜亮丽的参谋礼服格格不入。他靴底的泥土,更是污染了这片一尘不染的红木地板。
他就是“异端”。
一个带着北境亡魂的“异端”,闯入了这个歌舞升平的权力大厅。
他径直走向“作战参谋部”的接待台。
“总参北境观察团,林建业少校。我需要立刻面见作战部b3事务主管,马尔斯上校。我有霍夫曼上校的紧急战报,以及a-1级物证的交接清单。”
接待台后的上尉抬起眼皮,打量了他一下。那是一种毫不掩饰的、审视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从乡下跑来、不懂规矩的远房亲戚。
“林少校,”上尉慢悠悠地开口,声音拖得长长的,“马尔斯上校正在参加‘北境战后总结预备会’。您的战报和清单,可以交给我。我会替您转交。”
“这份战报必须由我亲手交给他。里面包含我的观察员附录,需要我当面解释。”林建业坚持道。
上尉的嘴角撇了撇:“少校,这里是统帅部。每天有上百份‘紧急’战报。马尔斯上校没有时间听每一个‘观察员’的‘当面解释’。把文件留下,你可以回去了。”
“回去?”林建业的怒火在胸中升腾,“我刚从三千名士兵的尸体旁回来,你让我把这份用鲜血换来的报告……‘留下’,然后‘回去’?”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沙沙”作响的大厅里,依旧吸引了不少目光。
“请注意你的言辞,少校。”上尉的脸色冷了下来,“这里不是你们北境的泥潭。如果你对‘流程’有异议,可以向你的直属长官申诉。”
“我的直属长官是总参谋部,而你们正在阻碍总参谋部的a-1级情报上报。”林建业将手中的文件包“啪”的一声拍在红木台面上。
这声巨响,让整个大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惊讶地看着这个“归来的异端”。
上尉被这一下震慑住了,他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
“你……”
“我再说一遍。”林建业逼视着他,那股在黑石山隘口上爆发过的、属于军人的铁血煞气倾泻而出,“立刻,带我去见马尔斯上校。否则,一切延误的后果,由你承担。”
“放肆!”一个更具威严的声音从侧面传来。
林建业转头。一名佩戴着准将军衔的老者,正站在二楼的环形走廊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统帅部大厅,岂容你在此喧哗!”准将呵斥道,“你是哪个部队的?你的军容呢?”
上尉立刻立正:“报告将军!这位林建业少校,自称是北境观察团的,强行要求面见马尔斯上校,扰乱秩序!”
准将的目光如刀,落在林建业身上:“林建业?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啊,你是林威远元帅的那个……儿子?”
提到“林威远元帅”,准将的脸色稍缓,但依旧严厉:“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林少校,我不追究你的失礼。把你的东西留下,统帅部会按照流程处理。现在,离开这里。”
“报告将军!”林建业仰起头,不卑不亢,“我带来的,是三千名帝国士兵的阵亡报告,以及共同体用以屠杀他们的‘新型武器’。这不是‘东西’,这是帝国的‘伤疤’!如果统帅部的‘流程’,就是让这份报告在文件堆里蒙尘,那我拒绝遵守这个‘流程’!”
“你!”准将气得脸色发白。
“疯了,这家伙绝对是疯了。”
“林威远元帅的儿子?真是虎父犬子……”
“北境的炮火声把他的脑子震坏了。”
周围的参谋们窃窃私语。
林建业站得笔直,像一杆标枪。他就是那个“异端”,是那个“疯子”。
他知道,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已经触犯了帝都的所有“潜规则”。那场艰难的“政治博弈”与“军事变革”,比他想象的……来得更快,也更赤裸。
他本以为自己带来的是“警钟”,却没想到,在这里,他只是一个“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