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云山死死抓着扶手,脸色苍白地盯着仪表盘。
水温一百零五度!祝云山大喊,已经红线了!
不管它!林建业站在车长位上,身体随着车身的晃动而摇摆,只要没冒烟,就别停!
他看着怀表。
十分钟。
他们已经在这种极限状态下跑了十分钟。
按照地图,前方就是森林的边缘。穿过那里,就是博格防御阵地的侧后方。
也是整个红军最柔软的腹部。
高平。林建业在车内通讯器里喊道。
在。
高平的声音依旧那么冷静。他坐在那个狭窄而封闭的战斗室里,怀里抱着一枚冰冷的钨芯穿甲弹。
准备好了吗?
时刻准备着。
林建业深吸一口气。
他能感觉到,这台拼凑出来的战车正在发出痛苦的呻吟。传动轴在哀鸣,悬挂在尖叫,每一颗螺丝都在承受着极限的压力。
但它没有散架。
它就像这群人一样,虽然伤痕累累,虽然丑陋不堪,但却有着一股令人恐惧的韧性。
冲出去!林建业怒吼。
何山猛地一打方向,猎虎撞开了最后一道灌木丛。
豁然开朗。
阳光刺眼。
他们冲出了森林。
在他们前方两千米处,是一个巨大的、毫无防备的背影。
那是博格大公的重装甲团的侧翼。
几十辆iv型坦克正把炮口指向d-19区,完全没有意识到,死神已经绕到了它们的身后。
而在阵地的中央,那个高耸的移动堡垒——凯勒教授的得意之作,正像一个笨拙的巨人,还在缓慢地调整着射界。
它甚至没有展开驻锄。
这是一个完美的靶子。
停车!林建业下令。
吱——
何山一脚踩死刹车。液压悬挂剧烈压缩,车头猛地向下一沉,然后迅速回弹,稳稳地停住。
没有多余的晃动。
祝云山设计的悬挂系统,何山改装的液压机构,在这一刻发挥了完美的作用。
高平把眼睛贴在了瞄准镜上。
世界在他的视野里变得清晰而缓慢。
他看到了移动堡垒那厚重的装甲,看到了它炮塔座圈上那些精密的齿轮,甚至看到了站在炮塔顶盖上指挥的红军车长。
风速,三级。距离,两千一百米。修正。
高平的手指轻轻拨动着液压微调旋钮。
炮口微微抬起,锁定了那个巨人的咽喉。
这是御前演示。
我们要给陛下看点精彩的。
林建业的声音冷酷如冰。
开火。
轰!
猎虎的炮口喷出一团巨大的橘红色火焰。
一枚钨芯脱壳穿甲弹,带着尖锐的啸叫,撕裂了空气,向着两公里外的目标飞去。
……
中央观礼台。
博格大公还在对着扩音器里的嘈杂声发火。
凯勒教授还在向皇太子解释这一定是某种电子干扰设备。
皇帝端着茶杯,目光却越过了喧闹的沙盘,投向了远处那片寂静的森林边缘。
突然。
远处的红军阵地上,爆发出了一团耀眼的火光。
那是金属撞击金属产生的、最原始的光芒。
紧接着,是一声迟来的巨响。
轰隆!
凯勒教授的移动堡垒,那个号称不可摧毁的杰作,突然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然后,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下。
那个重达几十吨的巨大炮塔,竟然像个玩具一样,被生生掀飞了出去。
它在空中翻滚着,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全场死寂。
博格手里的红酒杯,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凯勒教授张大了嘴巴,眼镜滑落到鼻尖。
这是……什么?
在那片硝烟散去的地方。
一辆涂着怪异几何迷彩、没有炮塔的战车,静静地停在森林的阴影里。
它的炮口还冒着青烟。
它就像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幽灵,冷冷地注视着这群衣冠楚楚的贵族。
林建业。
皇帝放下了茶杯,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演示,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