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云山的“内燃机”,是“技术异端”。
林建业的“装甲集群”,是“战术异端”。
而高平的“精准狙击”,则是“炮术异端”。
他们三个人,都是被“主流”所抛弃、所鄙视的“垃圾”。
“后来呢?”林建业问。
“我被家族送进了炮兵学院。他们想把我‘纠正’过来。”高平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嘲讽,“我用了两年,修完了所有的‘要塞炮’课程,拿到了‘首席’。”
“然后,我用剩下的两年,专攻‘狙击战术’。”
“毕业演习时,”高平说,“我的任务,是操纵‘模拟要塞’,对抗‘渗透部队’。”
“我做了什么?”
“我放弃了‘要塞炮’。我带着我的步枪,在演习开始前,一个人,端掉了对方的‘渗透部队’指挥部。”
“我赢了演习。但我输了‘评分’。”
“我的教官,凯勒教授的得意门生,给了我‘不合格’的评定。理由是:‘放弃本职,沉迷蛮力’。”
林建业的拳头,握紧了。
“我被‘发配’到了北境,去看管一座弹药库。我以为,我这辈子,就会和那堆生锈的炮弹一起过活。”
“直到,楚天雄上将来了。”
高平的眼中,闪过一丝唯一的光芒。
“他来视察。他没有去指挥部,没有去看‘要塞’。他走到了我的岗哨上。”
“他问我,在干什么。”
“我说,我在‘打靶’。”
“他拿过我的望远镜,看向我两公里外的‘靶子’——那是一根插在雪地里的、晃动的树枝。”
“风很大。”高平说。
“楚上将只看了一眼,就问我:‘风速八米,二级扰流。你打第几片叶子?’”
高平沉默了。
“我告诉他,‘第三片叶子,左下边缘’。”
“然后呢?”
“我开枪了。命中了。”
“楚上将没有夸我。”高平说,“他只是把望远镜还给我,说了一句:‘收拾东西,跟我走。帝国不需要一个‘看仓库’的神枪手,但我的‘警卫队’……缺一个能在我开会时,端掉对面‘狙击手’的‘炮手’。’”
林建业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终于明白了。高平的“忠诚”,不是给“帝国”的,也不是给“陆军”的。
是给“楚天雄”的。
是给那个唯一看懂了他“精准之美”的独臂老将的。
“所以,楚上将让你来‘保护’我。”林建业说。
“是。”高平重新拿起了铅笔,“这是‘命令’。”
“但现在,”林建业指了指那本《构想》,“这不再是‘命令’了。”
高平的目光,落在了那张被他画了“x”的公式上。
“你父亲,”高平淡淡地说,“他不懂‘弹道’。但他……懂‘火炮’的‘未来’。”
“他想做的,‘移动射击’……比我那个‘两公里外的树枝’,要难一万倍。”
高平的眼中,没有了“孤独”,只有一种“棋逢对手”的、近乎“饥渴”的战意。
“我讨厌‘不可能’这三个字。”
他不再理会林建业。他低下头,完全沉浸在了对那门“未来火炮”的推演之中。
过了一个小时,当太阳快要落山时,高平才停下了笔。
他撕下了那张写满了新公式和草图的纸,递给林建业。
纸上,是一门全新的、比林威远元帅的设计更短、更粗、底座更稳的“车载火炮”草图。
“这个,”高平指着图纸,用他那特有的、不容置疑的简洁语气,说出了他“入伙”的誓言:
“可以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