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记得,演习之前,有人签过一份对赌协议。
博格的身体猛地僵硬了。
虽然协议的内容被严格保密,但在场的高层都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博格。皇帝的声音变得冰冷,愿赌服输。你的那份承诺,朕会派人去核实。海军部未来十年的预算,你自己看着办吧。
臣……明白。博格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输了。输得彻彻底底。不仅输了面子,还输了里子。那笔巨额预算的转移,将直接动摇他在海军的根基。
最后。
皇帝看向林建业身后的四个人。
何山、祝云山、高平、刘承风。
朕知道,单靠林建业一个人,造不出这台怪物。皇帝说,你们都是功臣。
朕特批,免去你们所有人的过往罪责。无论你们以前是逃兵、异端、还是什么别的东西。从今天起,你们就是库默斯多夫的基石。
朕允许你们拥有独立的编制,独立的军衔。
谢陛下!四人齐声高呼,声音颤抖。
他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从阴沟里的老鼠,变成了阳光下的战士。
仪式结束了。
皇帝在内卫的簇拥下离开了演习场。博格大公连一秒钟都没有多待,铁青着脸钻进了他的专车。
人群散去。
空地上,只剩下林建业和他的团队,还有那辆孤独的猎虎。
林建业低头看着胸前的勋章。
它很亮,很重。
头儿……我是说,将军!何山凑了过来,脸上笑开了花,咱们……咱们真的发了!少将啊!男爵啊!还有库默斯多夫!这名字听着就带劲!
我们赢了。刘承风擦着眼泪,我们真的赢了。
祝云山推了推眼镜,已经在盘算着未来的计划:既然是皇家基地,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申请更多的设备了?我想造个更大的风洞,还有……
只有高平没有说话。他依然抱着枪,冷冷地看着皇帝离开的方向。
怎么了?林建业问。
太顺利了。高平说,顺利得有点不真实。
林建业笑了笑。
不愧是狙击手,直觉总是那么敏锐。
他也感觉到了。
皇帝的嘉奖太重了。重得有些不正常。
勋章、爵位、军衔、基地、名号。皇帝几乎把能给的一切都给了他。
这不仅是赏赐。
这是捧杀。
皇帝把他高高举起,放在了所有人的视线焦点上。他成了博格大公的死敌,成了旧军方势力的眼中钉。
皇帝这是在用他做磨刀石,去磨博格那把生锈的刀。
也是在用博格这把刀,来试林建业这块钢的成色。
而且……
林建业摸了摸口袋。
那里空空如也。
皇帝给了名,给了权,给了利。
唯独没有给一样东西。
钱。
那份对赌协议里的海军预算,那是博格的肉,想要割下来谈何容易。而在那之前,库默斯多夫要运转,要造新车,要养活这一大帮人,钱从哪里来?
魏征的那五万马克早就花光了。
皇帝在演习前说的那些话,林建业记得清清楚楚。
朕看的是结果。
现在结果有了,皇帝满意了。但他并没有打算让林建业过得太舒服。
他依然需要林建业像一条饥饿的狼一样,去抢,去夺,去为了生存而撕咬。
只有饥饿的狼,才最凶狠。
走吧。林建业收起思绪,深吸了一口气。
去哪?何山问。
回家。林建业拍了拍猎虎的装甲。
回我们的库默斯多夫。
那里还有一堆烂摊子等着我们收拾。还有……
林建业看了一眼帝都的方向。
还有一位财神爷,正等着我们要账呢。
风雪中,猎虎战车再次启动。
它的身上多了一枚勋章,多了一个名字。
但它的前路,依然充满了迷雾和荆棘。
荣耀的背后,永远是更深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