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走到一个断了左臂的男人面前。
手呢?
报告!修履带的时候被炸飞了!
那你还能干什么?
报告!我虽然没了一只手,但我听得懂发动机的声音!只要那机子一响,我就知道是哪个缸缺火,哪个轴承缺油!
林建业一直走到了队尾。
没有一个是废物。
他们是坦克车长,是炮手,是机修兵,是通讯员。
他们是帝国在过去十年战争中积累下来的最宝贵的财富——经验。
博格大公那个蠢货。林建业在心里冷笑。
他以为他扔掉的是垃圾,其实他扔掉的是帝国的军魂。
这些人的身体虽然残了,但他们的脑子还在,他们的技术还在,他们的纪律还在。
这正是库默斯多夫现在最缺的东西。
林建业转过身,看着楚天雄。
老楚,你管这叫累赘?
楚天雄有些不知所措:这……他们确实干不了体力活啊。
我不需要他们干体力活。林建业指着那个独眼老兵,他,去我的新兵营当射击教官。
他又指着那个断臂的机修兵。
他,去机修车间当质检员。我就不信那帮黑市工匠敢在一个能听出发动机心跳的老兵面前偷奸耍滑。
还有其他人。
林建业环视全场。
那些断了腿的,去给我守仓库。我看谁敢从你们眼皮底下偷东西。
那些断了手的,去给我管纪律。
我要在库默斯多夫成立宪兵队。你们,就是第一批宪兵。
全场死寂。
那些老兵们的眼睛里,原本死灰般的眼神,突然燃起了一团火。
宪兵?
教官?
他们以为自己这辈子只能当乞丐了。没想到,那个年轻的将军,竟然要给他们枪,给他们权力,给他们尊严。
将军……您不是在开玩笑?那个独眼老兵颤抖着问。
林建业走到他面前,摘下自己胸口的那枚紫金十字勋章。
他把勋章别在了老兵那破烂的衣襟上。
我也是个异端。林建业看着老兵那只浑浊的独眼,在那些大人物眼里,我和你们一样,都是垃圾。
既然是垃圾,那咱们就凑一堆。
咱们让他们看看,这堆垃圾烧起来,能不能把天给捅破了。
老兵的独眼里,滚落出一滴浑浊的泪水。
他猛地挺直了腰杆,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愿为将军效死!
愿为将军效死!
两百多个声音汇聚在一起,震得废弃的车站顶棚都在颤抖。
楚天雄站在一旁,早已老泪纵横。
他知道,他的这些老兄弟,有家了。
林建业转过身,对楚天雄说道。
老楚,你也别走了。
我?
我的后勤总管刘承风是个搞技术的,管账他在行,管人他不行。
林建业拍了拍楚天雄的肩膀。
库默斯多夫现在有一千多张嘴,未来还会有更多。
我需要一个能把这一千多张嘴管得服服帖帖的大管家。
你愿意来吗?
楚天雄擦了一把眼泪,站直了身体。
只要将军不嫌弃我这把老骨头。
上车。林建业一挥手。
回家。
……
当晚,库默斯多夫的食堂再次沸腾了。
但这一次,没有了争吵,没有了打架。
因为在食堂的四周,站着一圈穿着旧军装、戴着红袖标的老兵。他们虽然身体残缺,但那股杀气让所有黑市工匠都乖得像鹌鹑一样。
那个白天带头打架的工头,正老老实实地排队打饭,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秩序。
这就是楚天雄带来的礼物。
在办公室里,林建业看着窗外井然有序的营地,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骨架有了,血肉有了,现在连灵魂也有了。
库默斯多夫,终于像个样子了。
头儿。刘承风拿着一份电报走了进来,表情严肃。
怎么了?
赵高明那边转来的情报。刘承风低声说,夜莺动了。
哦?林建业转过身。
她在共同体边境集结了一支部队。不是常规军。
刘承风把电报放在桌上。
情报显示,那支部队装备了一种全新的坦克。据说……是从我们这里偷走的技术。
倾斜装甲?
有可能。
林建业走到地图前,目光锁定了北方的那条红线。
看来,我们的皇家拖拉机还没卖够,真正的考验就要来了。
既然他们学了我们的皮毛。
林建业冷笑一声。
那我们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正版。
祝工的e-10底盘,不是已经量产了吗?
传令下去。
把那些拖拉机的推土铲都给我拆了。
装上炮。
我们要去会会那位老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