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合上箱子,正要走,突然看到了桌上那瓶还没喝完的红酒,还有旁边箱子里露出的一角雪茄。
来都来了。何山嘟囔了一句。
他一挥手:兄弟们!把这些酒和烟也都搬走!算是咱们的劳务费!
你们……你们这是土匪!少将气得浑身发抖。
错。何山回头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我们是全帝国服务态度最好的拖拉机厂。
记住,这路是我们通的,这雪是我们铲的。
以后路过这儿,把招子放亮着点。
撤!
何山带着他的战利品,跳下了火车。
两辆“皇家一号”轰鸣着掉头,在雪地上留下了两道深深的履带印,扬长而去。
只留下那个少将,看着空荡荡的酒柜和保险箱,欲哭无泪。
……
两个小时后。库默斯多夫。
何山几乎是踹开了医务室的大门。
他像个雪人一样,眉毛胡子上全是冰碴。但他怀里的那个银色箱子,却被他用体温捂得热乎乎的。
药来了!何山大喊,老头!快救人!
军医接过箱子,打开一看,眼睛都直了。
十支?军医惊呼,这一箱够买半个装甲师了!
别废话!全给他打进去!何山吼道,只要能活,多少钱都行!
军医迅速配药,将那金色的液体缓缓推入祝云山的静脉。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围在病床边。
一分钟。两分钟。
监护仪上的曲线依然平缓。
何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突然。
滴——滴——滴——
那单调的声音变得有力起来。
祝云山苍白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血色。他的眼皮动了动,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呻吟。
水……
活了!何山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脸上挂着泪,却笑得像个傻子,这药真他妈神了!不枉老子当了一回劫匪!
林建业走过去,把何山拉起来。
辛苦了。林建业说。
何山擦了一把脸:头儿,我顺手还牵了几箱拉菲。晚上给兄弟们暖暖身子?
林建业笑了。
喝。今晚全营加餐。庆祝祝工重生。
……
第二天清晨。
祝云山虽然还很虚弱,但他醒了。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把他推到车间去。
你疯了?何山拦住他,刚从鬼门关回来,又想去送死?
我要去看看‘黑曜石’。祝云山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很坚定,数据还没校准完。那门炮……装好了吗?
装好了。林建业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根手杖——那是他特意找人给祝云山做的,老何连夜给你装上去的。88毫米l71长管炮。除了博格的‘雷神’,这世上没什么它打不穿的。
那就好。祝云山松了一口气,他看着林建业,头儿,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今晚。林建业说。
带上我。
不行。林建业和何山异口同声。
那车离不开我。祝云山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那个晶体的临界值,只有我能通过直觉判断。如果我不去,一旦过载,你们都会死。
而且……
祝云山看了一眼自己手背上的针眼。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那药虽然救了我,但也透支了我的以后。我能感觉到。
与其躺在床上等死,不如让我死在那辆车上。
那是我的心血。我要亲眼看着它,把那个该死的迷雾驱散。
林建业沉默了。
他看着祝云山那双燃烧着执念的眼睛。
他知道,对于一个天才工程师来说,看着自己的作品在别人手里因为操作不当而毁灭,比死还难受。
好。
林建业终于点头。
但你不能待在车里。那里面水银味太重。
我会让人在指挥塔里给你加个座。带着氧气瓶。
如果一定要死。
林建业握住祝云山枯瘦的手。
咱们兄弟三个,死在一块。
何山在一旁背过身去,偷偷抹了一把眼泪。
哭个屁!何山转过身,骂骂咧咧地说道,老子抢来的药可不是让你们去送死的!都给老子好好活着!
走!去给‘心血’加满油!
今晚,咱们去把那个9号矿区,捅个底朝天!
风雪中,库默斯多夫的大门缓缓打开。
那一辆并未涂装、裸露着暗红色底漆的e-75“黑曜石”,像一头刚刚苏醒的远古巨兽,吐出了第一口白色的蒸汽。
它的心脏在跳动。
它的创造者在注视。
它的驾驶者在咆哮。
钢铁黎明,终于迎来了最耀眼的一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