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返校，温景然走进教室时，心情是复杂的。
一方面，她还沉浸在昨天发现笔记秘密的震惊和甜蜜里，整个人轻飘飘的，像踩在云上。另一方面，她又有些紧张——不知道今天见到陆星辞，该怎么面对他。
她悄悄瞄了一眼他的座位。
陆星辞已经坐在那里了，正低头看着书，侧脸平静，看不出什么异常。晨光从窗户斜射进来，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浅金色，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他翻了一页书，动作自然流畅，仿佛昨天那个慌乱逃走的少年根本不是他。
温景然的心跳快了一拍。她低下头，快步走到自己座位上，放下书包，假装整理书本。
“苏清沅！”
肩膀被重重拍了一下，温景然吓得差点跳起来。回头一看，林晓雨正笑嘻嘻地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干……干嘛？”温景然有些心虚，声音都结巴了。
林晓雨没回答，只是凑近了些，上下打量她，目光在她微微泛红的脸颊上停留了几秒，然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不对劲。”她压低声音说，语气斩钉截铁。
“我哪有……”温景然更心虚了，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就有。”林晓雨在她旁边的空位坐下，手臂搭在她肩上，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从你进门我就发现了，眼神飘忽，脸颊泛红，走路都比平时轻——说吧，周末发生了什么？”
温景然的心脏“咚咚”直跳。林晓雨的观察力也太敏锐了吧？她努力维持镇定，试图转移话题：“什么发生了什么……就是正常过周末啊。对了，你周末不是请假了吗？身体好些了吗？”
“别想转移话题！”林晓雨毫不客气地戳穿她，“我感冒早好了。倒是你——昨天我可是看见了哦。”
温景然一愣：“看见什么？”
“看见你和陆星辞啊。”林晓雨笑得像只狡猾的小狐狸，“昨天下午，我在家无聊，本来想找你玩，结果走到巷子口就看见你俩——啧啧，一把伞，两个人，靠得那么近，慢慢走回来。那个画面，别提多……”
“晓雨！”温景然的脸“腾”地全红了，慌忙去捂她的嘴。
林晓雨灵活地躲开，笑得更大声了：“哎呀害羞什么嘛！这是好事啊！我就说陆星辞对你不一般吧？下雨天特意送你回来，还共撑一把伞——这种情节，电视剧里都是男女主角才有的待遇！”
她的声音不算小，周围几个同学都好奇地看过来。温景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能低下头，假装认真整理书包，耳朵却热得发烫。
“而且，”林晓雨凑得更近，声音压得更低，“我注意到，陆星辞的伞一直往你那边偏，他自己的肩膀都淋湿了。这种细节，啧啧啧……”
温景然想起昨天陆星辞湿透的右肩，想起他接过手帕时怔愣的眼神，想起他擦拭肩膀时轻柔的动作……心跳又快了起来。
“他……他就是人好。”她小声辩解，却没什么底气。
“人好？”林晓雨夸张地挑眉，“陆星辞确实人不错，但也没好到对每个同学都这样吧？你想想，他什么时候对别人这么细心过？还特意画图帮你补习，还送你回家，还……”
她掰着手指头数，越数温景然的脸越红。
“行了行了，别说了。”温景然终于忍不住打断她，“上课了。”
确实，上课铃响了。林晓雨意犹未尽地回到自己座位，临走前还冲她挤了挤眼睛，用口型说：“午休再说。”
温景然：“……”
一整个上午，她都心不在焉。
数学课上，老师讲解新的内容，她盯着黑板，脑子里却反复回放昨天在雨中的画面，还有笔记本里那些速写。英语课上，老师让朗读课文，她念得磕磕巴巴，心思完全不在单词上。就连最擅长的语文课，她也走神了好几次，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时，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每次她走神时，都会下意识地看向陆星辞的方向。
他还是那样，坐得笔直，认真听课，偶尔在笔记本上记几笔。从背后看，完全看不出任何异常。可温景然知道，在那本深蓝色的笔记本里，藏着关于她的秘密。
这个认知让她心里又甜又乱。
好不容易熬到午休，温景然正想悄悄溜去食堂，林晓雨已经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想跑？”林晓雨笑眯眯地说，“走吧，老地方。”
所谓“老地方”，就是学校后面那片小树林里的“秘密基地”。那是一小片相对开阔的空地，有几块平整的大石头可以坐，周围树木环绕，很安静，很少有人来。
温景然被林晓雨拉着，半推半就地来到了这里。
秋日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落叶铺了厚厚一层，踩上去发出“沙沙”的轻响。远处传来操场上打球的声音，模模糊糊的，像隔着一层水。
林晓雨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来吧，坦白从宽。”
温景然慢吞吞地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石头边缘的青苔。
“说吧，”林晓雨侧过身，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昨天到底怎么回事？不只是送伞这么简单吧？我看你今天一上午都魂不守舍的。”
温景然张了张嘴，想说“没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其实……很想找个人说说。
那些甜蜜的、慌乱的、让她心跳加速的瞬间，那些她一个人消化不了的情绪，那些关于速写的秘密……她憋在心里，像揣着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糖，既怕它炸开，又期待着那甜味弥漫开来。
林晓雨是她在现代世界里最好的朋友。她信任她。
“我……”温景然终于开口，声音很小，“我看到了他笔记本里的画。”
“画？”林晓雨眼睛一亮，“什么画？画了什么？”
温景然的脸又红了。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绞在一起的手指，声音更小了：“画……画的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