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课后的午休，温景然被林晓雨连拖带拽地拉到了“秘密基地”。
秋日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落叶铺了厚厚一层，踩上去发出清脆的“沙沙”声。这里是校园最安静的地方，除了偶尔路过的流浪猫，很少有人会来。
但今天，林晓雨显然不是带她来享受宁静的。
“坐！”林晓雨指着一块平整的大石头，自己则一屁股在旁边坐下，眼睛亮得像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
温景然慢吞吞地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石头边缘的青苔。她的脸颊还残留着体育课后的红晕，心跳也还没有完全平复。脑海里反复回放着那个画面——向后倒去，陆星辞伸过来的手，那个短暂却紧密的拥抱，还有他慌乱的眼神和迅速泛红的耳朵。
“说吧。”林晓雨侧过身，双手抱胸，一副审问的架势，“体育课上的事——到底怎么回事？”
“什、什么事……”温景然还想装傻，但声音里的心虚藏都藏不住。
“苏清沅！”林晓雨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你还跟我装？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你差点摔倒，陆星辞冲过来一把抱住你——那动作，那速度，那力度！啧啧啧，简直像英雄救美！”
温景然的脸“腾”地全红了。她低下头，恨不得把脸埋进膝盖里：“没、没有……他就是扶我一下……”
“扶一下？”林晓雨夸张地挑眉，“扶一下用得着搂那么紧？扶一下你俩能脸贴脸那么近？扶一下你们俩能脸红成那样，下课后都不敢看对方？”
一连串的反问，句句戳中要害。
温景然哑口无言，只能继续低着头，假装研究地上的落叶。
林晓雨看着她这副鸵鸟样，又好气又好笑。她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说真的，清沅，你不觉得这很说明问题吗？”
温景然抬起头，小声问：“说明……什么？”
“说明陆星辞喜欢你啊！”林晓雨说得斩钉截铁，“而且不是一般的喜欢，是那种——看到你有危险，身体比脑子反应还快的喜欢！”
她顿了顿，开始掰着手指头细数：“你看，第一，你差点摔倒的时候，他离你不是最近的吧？张伟就在你旁边，刘婷婷也离得不远。可他反应最快，冲得最猛。”
“第二，”她又竖起一根手指，“他抱住你的时候，那姿势——不是简单的拉你一把，是整个人把你搂进怀里，护得严严实实的。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潜意识里就想保护你，不想让你受一点伤。”
“第三，”第三根手指竖起来，“抱完之后，他那个反应——慌慌张张地松手，后退，脸红，不敢看你。这说明什么？说明他自己也意识到那个拥抱太亲密了，说明他对你有感觉，才会这么紧张，这么害羞。”
林晓雨的分析条理清晰，逻辑严密，像在解一道复杂的数学题。温景然听得一愣一愣的，脸颊越来越烫，心跳也越来越快。
她从来没想过，一个简单的、意外的拥抱，能被分析出这么多层含义。
但仔细想想，林晓雨说得……好像都有道理。
如果陆星辞只是把她当普通同学，反应不会那么快，动作不会那么亲密，事后也不会那么慌乱。
他的反应，确实超出了“普通同学”的范畴。
“而且啊，”林晓雨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你没注意到吗？从体育课结束到现在，你俩一直在刻意回避对方。这说明什么？说明那件事对你们俩都有冲击，都让你们意识到——你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是普通的同学关系了。”
温景然沉默了。
她确实在刻意回避陆星辞。下课后收拾东西时，她故意慢了几步，等他先走；回教室的路上，她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刚才午休，她本来想去问他一道数学题，但走到他座位旁又退缩了，转身去了林晓雨那里。
而陆星辞，好像也在回避她。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在下课后等她一起走；没有在午休时主动问她有没有不懂的题；甚至刚才在走廊里迎面遇见，他也只是点点头，就匆匆走过去了。
这种刻意的回避，反而让那个拥抱的余温，在他们之间持续发酵。
“所以啊，”林晓雨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变得认真，“清沅，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温景然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是怎么想的？
她其实……很开心。
虽然很害羞，虽然很慌乱，虽然不知所措——但内心深处，她为那个拥抱感到开心，为陆星辞的反应感到开心，为林晓雨的分析感到开心。
因为这所有的一切，都在证明一件事：陆星辞在乎她。
不是普通同学的那种在乎，而是更深的、更特别的在乎。
“我……”温景然小声说，声音有些颤抖，“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林晓雨追问。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温景然实话实说，“现在见到他，我就想起那个拥抱，就脸红，就不知道说什么……”
林晓雨看着她这副又羞又慌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哎呀，这就对了！这说明你真的喜欢他啊！要是不喜欢，哪会在意这么多？”
温景然抬起头，看着林晓雨真诚的眼睛，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那个藏在心里很久的问题：“晓雨……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
这个问题，她其实问过自己很多次。
但每次都没有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