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的日子平静而单调。窗外的梧桐叶被阳光晒得发亮，输液管里的药液滴答作响，温景然躺在病床上，除了吃饭睡觉，大多时候都在发呆。伤口的疼痛渐渐消退，可心里那点空落却像被风吹起的尘埃，悄悄弥漫开来。
“看什么呢？”陆星辞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个布袋子，里面鼓鼓囊囊的。他把袋子放在床头柜上，掏出几本课本和一本封面印着城堡的小说，“我从学校借了点书，你没事可以看看，解闷。”
温景然的目光落在课本上，封面上印着“语文”两个大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他认得其中几个，却连不起来。翻开内页，里面的字迹整整齐齐，笔画清晰，比他见过的活字印刷还要工整，纸页也光滑得很，不像古籍那样带着粗糙的纤维感。
“这些是……什么字？”他指着其中一个“街”字，这字和他认识的楷书有些像，却又多了几分方正。
“这是简体字，现在通用的。”陆星辞在床边坐下，拿起笔在纸上写下“街”和对应的繁体字“街”，“你看，比繁体字简单好写。”
温景然盯着两个字看了半晌，忽然明白了。就像隶书简化了篆书，楷书又规范了隶书，每个时代的文字总会变，眼前这些“简体字”，大概就是这个世界的“楷书”。
“我能学吗？”他抬头看向陆星辞，眼睛里带着一丝期待。在温家时，他是出了名的过目不忘，读书识字从未觉得难，或许这也是他融入这个世界的捷径。
“当然能。”陆星辞眼睛一亮，立刻翻到课本的拼音部分，“先学拼音，学会了就能查字典，认更多字。”
他指着“a、o、e”开始教，温景然学得很快，古代的音韵知识和拼音虽不同源，却有共通之处，他听了两遍就能准确跟读。可轮到“b、p、m、f”时，他却卡了壳。
“这个念‘波’。”陆星辞指着“b”，特意放慢了口型。
“bo？”温景然跟着念，却总把舌尖的力度用错，听起来像含着颗糖。
“不对，是‘b’——双唇闭紧，突然张开，送气。”陆星辞拿起他的手指，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嘴唇，示范发音的口型。
指尖碰到他温热的唇，温景然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脸颊瞬间红了，连带着发音也变得磕磕绊绊：“b……bo……”
“噗嗤——”
门口传来轻笑，查房的护士正好走进来，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小两口学认字呢？弟弟教得挺认真啊。”
温景然的脸更红了，刚想解释，陆星辞已经笑着接过话：“她想学，我就教教。”他转向护士，“张姐，今天换药吗？”
护士一边记录病情一边点头，目光在温景然泛红的脸上溜了一圈，眼里带着打趣的笑意。等护士换完药离开，病房里才恢复安静，只剩下两人略显局促的呼吸声。
“继续学吧。”陆星辞清了清嗓子，假装刚才的插曲没发生，指尖划过课本上的字母，温景然才发现他的指甲缝里还沾着点颜料，想来是画画时没擦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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