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制备行装

考核夺魁的喜悦尚未散去，庄园上下便陷入了一种甜蜜的忙碌之中。顾阑秋即将离家前往州府学堂进修的消息，像春风一样吹遍了田庄的每个角落。骄傲、不舍、担忧、期待……种种情绪交织在每个人心头，最终化作了实际行动——全家总动员，为意儿小姐制备行装。

沈清弦一声令下，整个庄园如同精密的仪器般运转起来。徐嬷嬷是第一个行动起来的人。她翻出早就备下的上等棉布、软缎和丝绸，带着几个手巧的丫鬟，开始连夜赶制新衣。灯下，她戴着老花镜，一丝不苟地检查着针脚，口中不住絮叨：“州府不比咱们这小地方，学堂里多是官家小姐，穿戴虽不必奢华，但绝不能失了体面。里衣要软和，外衫要挺括，颜色既要雅致，又不能太过素净……唉，这一去就是数月，也不知那边的嬷嬷会不会尽心照顾，吃食合不合胃口……” 她一边念叨，一边将一件新做好的夹袄细细抚平，眼角隐隐闪着泪光。对她而言，顾阑秋几乎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这次远行，如同雏鸟离巢，让她心里空落落的。

青黛的房间里更是热闹。她捧着长长的清单，像个尽职的小管家，一样样清点着要带的物品。“小姐惯用的笔墨纸砚得多带些，州府买的未必合手；这些手札和读了一半的书一定要带上；还有这个暖手炉，小姐冬日里离不了的；啊，还有这些瓶瓶罐罐，都是少爷特意寻来的养肤香膏，可不能忘了……” 她忙得团团转，恨不得将整个闺房都打包带走。偶尔，她会停下来，看着正在书案前安静看书的顾阑秋，眼圈微微发红。自小一起长大，她们名为主仆，实如姐妹，此番分离，青黛心中满是不舍，却强忍着不敢表露，只怕惹得小姐伤心。

顾忠则沉默地检查着车马。他挑选了最健壮温驯的骏马，最坚固平稳的马车，亲自盯着人将车辆里外检查了数遍，连车轴的润滑油都重新上过。这个忠诚的汉子话语不多，所有的关切都付诸行动。他默默地将一些散碎银两和一包顾阑秋爱吃的蜜饯塞进行囊的最深处，想着路上或许能用得上。站在马厩旁，他看着欢快地吃着草料的黑风，心中感慨万千。当年那个襁褓中面黄肌瘦的小女婴，如今已出落得亭亭玉立，要去更广阔的天地闯荡了。他既欣慰，又充满了老父亲般的担忧。

而沈清弦，则显得最为沉静，也最为忙碌。他并未过多干涉衣物、日用等琐碎事项，全权交由徐嬷嬷和青黛打理，显示出绝对的信任。他的心思，放在了更深远的地方。

书房里，灯火常常亮至深夜。沈清弦铺开州府的地图，仔细研究学堂周边的环境、宅院的位置、可能的路线。他召来墨尘，低声吩咐：“挑选四名最机警可靠的暗卫，两明两暗，随行保护。明处的，扮作小厮和粗使丫鬟；暗处的，务必隐匿行踪，非生死关头不得现身。州府宅院内外，所有人员底细再清查一遍，确保万无一失。”

“是，主子。”墨尘领命，身影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

接着，沈清弦又亲笔写了好几封信函，分别致予州府相熟的文官、书院山长，乃至几位虽未明面支持、但暗中对顾家遭遇抱有同情的清流官员。信中措辞谦和有礼，只言家中幼妹即将赴州府求学，恳请诸位长辈多加照拂，并未提及任何敏感之事，但其中蕴含的请托之意，明眼人自然心知肚明。这是他能为她铺就的，最稳妥的人情之路。

然后，他打开了私库。不同于徐嬷嬷准备的那些鲜亮衣物，他取出的东西，看似朴素，却件件大有乾坤。有掺了天蚕丝、寻常刀剑难伤的内衬软甲；有看似普通白玉簪、实则内藏玄机可试百毒的簪子；有牛皮封面、内页却用特殊药水处理过，遇热方能显字的空白手札；还有数个小巧却容量惊人的锦囊，里面分门别类装着救急的丸散膏丹，每种药物上都贴着细小的标签，写明用途用法。他甚至将一把精致小巧、便于隐藏的匕首，用柔软的鹿皮仔细包好。

这日晚饭后，沈清弦将顾阑秋唤到书房。桌上摊开着那些他精心准备的“行装”。

“意儿，过来。”他招手，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