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曾对任何人言说,包括最亲近的青黛,也包括远在江南的沈清弦。潜意识里,她觉得这是只属于她自己的秘密,一种莫名的羞怯和难以言喻的预感,让她选择了沉默。或许,连她自己都还未准备好,去探寻这梦境背后可能隐藏的真相。
这一日,学堂休假。顾阑秋正在房中临摹一幅山水画,青黛在一旁做着针线。阳光透过窗棂,洒下一室暖意,岁月静好。
忽然,青黛“哎呀”一声,不小心刺破了手指,一颗鲜红的血珠沁了出来。
顾阑秋闻声抬头,目光触及那抹殷红,脑海中竟猛地闪过一个极其短暂、却异常清晰的画面——漫天飞雪中,也有这样刺目的红色,染红了皑皑白雪,触目惊心。与此同时,一股尖锐的痛楚猝不及防地刺入心扉,让她瞬间脸色一白,手中的画笔“啪嗒”一声掉在宣纸上,染污了即将完成的画作。
“小姐!您怎么了?”青黛顾不上自己的手指,连忙丢下针线凑过来,担忧地看着她。
顾阑秋抚着心口,那里还残留着方才那阵莫名的抽痛。她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勉强笑了笑:“没什么,许是昨日睡得晚了些,有些头晕。”
青黛不疑有他,连忙去倒温水。
顾阑秋却怔怔地望着窗外,阳光明媚,鸟语花香,与方才脑海中那惊鸿一瞥的酷寒雪景形成了惨烈的对比。那个玄色的背影,那片血红……究竟是什么呢?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胸前那枚自她有记忆起便佩戴着的、温润通透的玉佩。这是“清弦哥哥”给她的,说是父母留下的遗物,能保平安。冰凉的玉佩贴在肌肤上,似乎带来了一丝奇异的安抚。
她重新铺开一张宣纸,却再也无法静心作画。提笔蘸墨,不知不觉间,竟在纸上下意识地勾勒起来。寥寥数笔,一个迎风独立、衣袂翻飞的男子背影雏形渐显,虽只有轮廓,却已透出一股难以言说的孤寂与苍凉。
待她惊觉自己画了什么,心中蓦然一惊,连忙将画纸揉成一团,丢进了废纸篓。心,却跳得更加厉害了。
十三岁的天空,依旧晴朗。但顾阑秋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一些深埋于时光尘埃之下的种子,似乎正随着她年龄的增长,悄然萌动,试图破土而出。而她的人生,或许也将因为这模糊的梦境,掀开截然不同的一页。
她走到窗边,望着南方天空。清弦哥哥……如果这些梦真的预示着什么,你会知道吗?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