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过窗棂，将书房内浮动微尘映照得清晰可见。顾阑秋端坐在书案一侧，面前铺着几张墨迹未干的舆图与情报摘要，秀眉微蹙，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专注。沈清弦坐在主位，并未急于讲解，而是静静观察着她试图独自梳理信息时的神态。
自那日“并肩作战”的誓言后，沈清弦便真正开始将部分非核心但具启发性的情报与她共享。起初，顾阑秋面对那些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网和暗语密报，只觉得眼花缭乱，如同阅读天书。但她骨子里的倔强与聪慧不容许她退缩。她不再仅仅满足于听沈清弦给出结论，而是强迫自己先去理解每一处细节，尝试勾连其中的逻辑。
“清弦哥哥，”她抬起头，指尖点着舆图上一处位于边境附近的标记，“这份来自北境商队的情报提到，近月来边境巡查似乎有所增强，尤其是对往来关文查验格外严格，甚至有些过往的商队无故被扣留数日。这与我们关注的证人线索，可有关联？”
沈清弦眼中掠过一丝赞许。他走到她身边，俯身看向她所指之处，清淡的松香气息若有若无地笼罩下来。“很好的发现。”他肯定道，“表面看是边境常态，但时机和力度确实可疑。高嵩老奸巨猾，他若想阻挠证人入京，未必只会在江南或京城动手。在证人最初可能出现的区域加强管控，守株待兔，或是在其必经之路上设置障碍，都是可能的手段。”
他拿起朱笔，在舆图上划出几条可能的路线，“我们在明，他在暗。他可以利用职权，调动官方力量，这是我们目前难以正面抗衡的劣势。”
顾阑秋若有所思：“所以，我们需要更准确的消息来源，知道证人究竟在何处，现状如何，才能避开这些明枪暗箭。”
“不错。”沈清弦点头，“情报是决胜的关键。墨尘已亲自前往边境一带探查，希望能带回确切消息。”
正说着，窗外传来一声极轻微的鸟鸣，三长两短，是墨尘回归的特定信号。
沈清弦神色一凝，对顾阑秋道：“你在此稍候。”随即身形一闪，已出了书房。
顾阑秋的心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她知道墨尘此行关系重大，其带回的消息，将直接决定他们后续行动的走向。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袖，目光紧紧盯着书房门口。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书房门被轻轻推开，沈清弦率先走入，身后跟着风尘仆仆、一身黑衣依旧纤尘不染的墨尘。沈清弦的脸色看不出太大变化，但顾阑秋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如释重负般的锐利光芒。
“主公，顾小姐。”墨尘抱拳行礼，声音依旧平板无波，但语速比往常稍快，“找到了。”
短短三个字，让顾阑秋瞬间屏住了呼吸。
沈清弦走到书案前，示意墨尘详细禀报。
“属下循着当年顾家军残部可能流亡的路线暗中查访，最终在边境附近一个极为偏僻的、名为‘落雁坳’的小村落，找到了目标人物——顾家军前锋副将，赵铁山。”墨尘言简意赅，“他当年在乱军中身受重伤，被一猎户所救，侥幸生还。因容貌损毁严重，且深知高嵩势力庞大，这些年来一直隐姓埋名，靠打铁为生。”
顾阑秋听到“赵铁山”这个名字，心脏猛地一缩。她记得！在父亲的书房里，她曾偷偷翻看过军中名册，赵铁山这个名字，赫然在列，是父亲颇为倚重的勇将之一！一股混杂着酸楚与激动的热流涌上她的眼眶。
“他现状如何？可还愿意……”顾阑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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