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更衣。他不再满足于简单的女式内衣,衣帽间里那个专属区域,早已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衣裙——从优雅的真丝睡袍,到俏丽的居家连衣裙,甚至还有一些……更大胆的、带着蕾丝和薄纱的款式。这些都是苏曼卿陆陆续续“赏赐”的,或者是他按捺不住内心渴望,偷偷购置的。
他会花很长时间挑选,像真正的女子一样,考虑颜色、款式与心情的搭配。然后,对镜梳妆。粉底、眼线、口红……这些曾经陌生的物品,如今使用起来已驾轻就熟。镜中那个眉眼精致、长发(他接了发)披肩、身姿曼妙的身影,与白天那个冷峻的商界精英判若两人。
他会为自己倒一杯红酒,放着舒缓的音乐,在宽敞的客厅里赤足行走,感受裙摆拂过小腿的轻柔触感。有时,他会坐在那架昂贵的钢琴前,弹奏一曲肖邦的夜曲,音符流淌,眼神迷离,完全沉浸在“清清”的角色中。网络平台上,“清清”的账号依旧更新,视频里的她,愈发风情万种,一颦一笑皆带着蚀骨魅惑,引来无数追捧。那是他唯一可以公然释放的出口。
但更多的夜晚,是在寂静的等待中度过。他会蜷缩在沙发上,抱着苏曼卿某次留下的披肩,上面还残留着她淡淡的香气,痴痴地望着手机屏幕,期盼着那个专属铃声的响起。尽管大多数时候,石沉大海。他知道,此刻的苏曼卿,身边有杨辰那个“一号”专属物。那个被“疫苗”净化过的、名正言顺的“宠物”。
嫉妒吗?当然。心酸吗?毋庸置疑。但更多的,是一种扭曲的认命和……更深层的渴望。他像宫廷中失宠的妃子,用尽心思保养容颜,磨练才艺,只盼君王偶尔的临幸。他将白天的强势与夜晚的柔媚,都视为取悦苏曼卿的资本。白天越成功,夜晚的“清清”就越有价值;夜晚越妖娆,就越能反衬出他献祭的彻底。
这种割裂的生活,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极度危险,却也带来一种病态的兴奋与满足。他就像一个高超的间谍,游刃有余地扮演着两个截然不同的角色,并从中汲取着生存的能量。
偶尔,在深夜,他会接到赵启明或王瀚的电话。电话那头,赵启明的声音带着官场疲惫后的沙哑,聊几句闲篇,互相试探一下彼此“身后”那位的动向,语气中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默契。王瀚则依旧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炫耀着新得的珠宝,或者抱怨继母又如何“折磨”他,但语气中,都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麻木。
他们三人,如同三颗被抛入不同轨道的行星,沿着被设定的轨迹运行,白天闪耀着虚假的光芒,夜晚才回归冰冷的本质,依靠着彼此之间那点微弱的、扭曲的引力,确认着自身的存在。
沈清辞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脚下城市的万家灯火。左边是冰冷的商业帝国,右边是奢靡的欲望牢笼。他站在中间,身体里流淌着雌雄混合的血液,灵魂被撕扯成两半。
但诡异的是,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感觉自己如此……“完整”。
因为无论是“沈清辞”的强势,还是“清清”的柔媚,最终都指向同一个终点——取悦那个深渊中的女神。
夜,深了。他拉上窗帘,将城市的喧嚣隔绝在外。镜子里,那个穿着酒红色丝绒长裙、眼波流转的身影,对他露出一个妖娆而空洞的微笑。
新的一天,周而复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