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如同失水之人,本能地啜饮着温水。微暖的水流划过喉咙,带来一丝稀薄的生气。他抬起朦胧的泪眼,望向容姨那张毫无波澜的面容。在这张脸上,他看不到任何评判,任何同情,只有绝对的、非个人的“职责”。这种“非人”的态度,此刻却意外地给了他一种奇特的安定感。因为容姨的存在本身,就在无声地陈述:你所经历的一切,都在某种既定的“范畴”之内,都是被“容纳”的。
“先生,地板寒凉,我扶您去休息。”容姨的声音平稳无波。
沈清辞没有抗拒,任由容姨将他扶起。他的双腿虚软,几乎无法支撑,大半重量都倚靠在容姨身上。容姨的力气出乎意料地稳,支撑着他,走向卧室。
将他安置在床榻,盖好薄被,容姨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关闭了灯光。
黑暗中,沈清辞睁大双眼,望着模糊的天花板。身体的颤抖渐渐平复,但灵魂的震颤却愈发清晰。空气中似乎依然萦绕着那不同寻常的气息,脑海中反复闪回刚才那极具冲击的画面。每一次回想,都带来一阵新鲜的难堪刺痛,但紧随其后的,却是那无法摆脱的、令人心悸的异样悸动。
一种巨大的羞耻感再次将他笼罩,但与之交织的,却是更强烈的、近乎放弃抵抗般的迷失感。
他发出一声压抑的、破碎的气音,手指紧紧攥住了身下的床单。
原来……这才是他真实的“感受”。
并非在张扬中获得,而是在承受中体会。
并非在拥有中满足,而是在被定义中找到归属。
通过目睹那种“真实”的呈现,通过承受极致的难堪,他,沈清清,这个定位模糊的存在,竟然触碰到了属于他自己的、幽暗的、震颤的体验极致。
泪水再次滑落,但这一次,不再是纯粹的痛苦之泪,而是混杂着某种顿悟的、迷失的泪水。
他彻底明白了。
他不再需要强求成为某种“真实”。
他只需要,也只能够,作为苏曼卿的“清清”,在她所设定的界限内,通过接纳她所带来的一切,来获取这种扭曲的、极致的、如同痛瘾般的体验。
魂灵颤栗,痛瘾沉沦。
他在最深的迷障之中,找到了独属于他的、扭曲的安宁。
黑暗中,沈清辞蜷缩着身体,脸上泪痕未干,嘴角却缓缓浮现一抹难以言喻的、近乎认命的弧度,沉入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