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隐秘的筹备,与外界风传的“沈总为赌约可能付出的代价而焦虑”的谣言截然相反。他非但不焦虑,反而在以一种近乎虔诚的热情,迎接那个必将到来的“社会性死亡”与“身份新生”的时刻。
然而,在这片看似一片大好的形势之下,沈清辞内心深处,仍有一丝极其隐晦的不安,如同冰面下的暗流。这不安并非来自项目本身,也非来自外界的目光,而是源于苏曼卿。
自星洲那夜之后,苏曼卿对他的“关怀”似乎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她不再频繁召见,也不再进行那种直白的羞辱与掌控,反而更像一个耐心的垂钓者,放任鱼线那端的猎物自己游弋,只是偶尔通过安娜,传递过来一些看似无关紧要、却意味深长的“问候”或是“小礼物”——有时是一瓶据说有助肌肤柔滑的顶级精油,有时是一本关于欧洲宫廷礼仪的孤本古籍。
这种若即若离的态度,比直接的操控更让沈清辞心悸。他摸不清苏曼卿的真实意图,不知道她对自己这番大张旗鼓的“筑巢”行为是默许、是欣赏,还是……另一种形式的考验?她承诺的“帮助”已然兑现,但那“女装一年”的赌约,在她眼中,究竟是一场闹剧,还是一个……她乐见其成的、更宏大剧本的序幕?
每当想到这些,沈清辞都会强迫自己停止深究。他就像已经踏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单行道,除了继续向前,奔向那个由欲望和恐惧共同描绘的终点,别无选择。他将所有的不安,都转化为对“新巢”细节的极致苛求和对“天工”项目最终成功的全力推进。
山谷别墅的钥匙,已经静静躺在了他贴身的口袋里。衣帽间里开始悄然出现一些中性偏女性化的日常衣物。他甚至开始有意识地留长头发,并定期接受极其精心的、旨在柔化面部线条的护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股东风,就是“天工”项目的最终签约成功。那时,赌约生效,枷锁落地(或者说是换上另一副更华丽的枷锁),他将告别“沈清辞”的躯壳,正式入住那座精心打造的牢笼(或者说圣殿),开始他为期一年的、惊世骇俗的“雌伏”生活。
他站在集团总裁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望着脚下繁华的都市,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冰冷的钥匙。夕阳的余晖为他镀上一层金边,却照不进他眼底那片幽深似海、充满了疯狂期待与隐秘恐惧的漩涡。
风暴来临前的平静,最是煎熬,也最是……令人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