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的撕心裂肺,此刻以百倍千倍的力量,再次席卷而来。
嫉妒?他有什么资格嫉妒?嫉妒杨辰能光明正大地拥有苏曼卿?嫉妒杨辰是“1号”,而他是“2号”?这本身就是最可笑的奢望和最彻底的僭越!
他的存在,他的雌化,他如今所拥有的一切(哪怕是屈辱的一切),都是拜苏曼卿所赐。苏曼卿是他的神,他的主宰。神要宠幸谁,要与谁订婚,岂是他一个奴仆可以置喙、可以“吃醋”的?
真正的奴仆,应该为主人的喜悦而喜悦,为主人的幸福而幸福。哪怕那喜悦和幸福,是建立在自己的痛苦和屈辱之上。
这是一种扭曲到极致的奴性逻辑,但在此刻的沈清辞心中,却成了维持他不至于彻底崩溃的唯一信条。
他缓缓放下请柬,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天色阴沉,乌云压顶,仿佛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玻璃上,映出他苍白而平静的脸庞,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翻涌着无人能见的、黑色的漩涡。
他抬起手,隔着昂贵的西装面料,轻轻按在自己小腹下方。那里,藏着那个代表着他终极耻辱的“2号”烙印。指尖传来的触感,仿佛带着灼热的痛感。
“2号……”他无声地咀嚼着这个数字,嘴角勾起一抹极其苦涩、却又带着诡异认命感的弧度。
是啊,他是2号。所以,他应该“恭顺”地参加这场订婚宴,应该“真诚”地祝福他的“主人”和“1号”。应该穿着得体的礼服(或许是女装?苏曼卿会希望他穿什么?),扮演好一个“懂事”的、见证主人幸福的“重要宾客”角色。
他甚至开始冷静地思考,该送一份什么样的“贺礼”,才能既显得隆重,又不至于逾越“奴仆”的身份,同时……或许还能隐晦地表达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卑微的“心意”?
内心的惊涛骇浪,渐渐被一种死寂的、冰冷的平静所取代。那是一种认清了自身位置、放弃了所有不切实际幻想后的、彻底的绝望的平静。
他拿起内部电话,接通了安娜的分机,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安娜,下周五晚上的时间空出来。杨家和苏家的订婚宴,准备一份合适的贺礼,规格……按最高标准来拟清单给我过目。”
“是,沈总。”安娜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干练,但沈清辞似乎能从中听出一丝极细微的、不易察觉的停顿。
放下电话,沈清辞重新坐回书桌后,拿起一份文件,开始批阅。他的神情专注,仿佛刚才那封掀翻了他内心世界的请柬,从未出现过。
只是,在他握着钢笔的、骨节分明的手指上,那过于用力的、泛白的指尖,泄露了他内心远非表面那般平静。
雌印烙魂,宴前心祭。这封订婚请柬,如同一场无声的审判,将沈清辞打回了最残酷的原形——他永远只是那个见不得光的2号。而即将到来的那场盛宴,对他而言,将不是庆祝,而是一场公开的献祭,一次在万众瞩目下,对他奴仆身份的最终确认与展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