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扬的古典乐声渐渐停歇,宴会厅璀璨的水晶吊灯缓缓暗下,只余几束追光,聚焦在宴会厅中央临时搭建的、铺着深红色天鹅绒的圆形高台上。原本喧嚣的交谈声如同潮水般退去,空气中弥漫开一种庄重而又带着诡异兴奋的寂静。所有宾客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高台,脸上带着心照不宣的、混合着期待与某种隐秘狂热的表情。
沈清辞站在人群相对靠前的位置,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他意识到,这场所谓的“订婚宴”,绝非寻常。
司仪并未登场。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身着玄色长袍、气质肃穆的老者,缓步走上高台。他手中捧着一个古朴的紫檀木托盘,上面覆盖着明黄色的绸缎。老者目光沉静,扫视全场,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沈清辞认出,这是苏家一位早已不问世事、地位超然的长辈。
“吉时已到——”老者的声音苍老却洪亮,清晰地传遍整个大厅,“奏乐!”
庄严而古老的礼乐声响起,带着一种近乎宗教仪式的神圣感与压迫感。宴会厅两侧的大门缓缓洞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并非新娘,而是一列垂首恭立的侍从。他们皆穿着统一的、样式古朴的白色长袍,手中捧着各种象征性的礼器。紧接着,在四名身着华美宫装的女官引导下,今晚的“主角”之一——杨辰,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轰——!
看清杨辰装扮的瞬间,沈清辞的瞳孔猛地收缩,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无法呼吸!
杨辰没有穿预想中的礼服或西装。他穿的,竟是一套极其精致、却无比羞辱的古典女仆装!那并非情色意味的短裙,而是用料考究、剪裁合体的长裙款式,黑白两色,蕾丝花边繁复,裙摆及地。但他高大的骨架和男性的轮廓,与这身娇柔的女装形成了极其刺眼、荒诞的对比!他的脸上施了薄粉,勾勒出柔和的线条,甚至涂了淡淡的口红,头发被精心梳理成略带卷曲的样式。他赤着双足,脚踝纤细白皙,踩在冰凉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
最令人震惊的是他的姿态。他并非昂首走来,而是低垂着头,双手交叠置于腹前,迈着一种被严格训练过的、小碎步的、极其恭顺的步态。他的脸上,没有任何不甘或屈辱,反而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驯服的表情,眼神温顺地望向地面。
这根本不是订婚!这分明是一场……臣服仪式!一场公开的、将男性尊严彻底践踏在地的 “纳宠”仪式!
杨辰在女官的引导下,一步步走上高台,最终,在铺着红毯的中心位置,缓缓地、姿态标准地双膝跪地,俯下了身体,额头轻轻触地,行了一个无比谦卑的五体投地大礼!
全场鸦雀无声,只有礼乐庄重地回响。每一位宾客的脸上,都看不到丝毫惊讶,只有一种了然的、欣赏的、甚至带着赞许的神情。仿佛眼前这惊世骇俗的一幕,是再正常不过的礼节。
就在这时,乐声陡然变得高昂而缠绵。高台后方,一道珠帘缓缓升起。苏曼卿的身影,出现在珠帘之后。
她换下了之前的旗袍,此刻穿着一身正红色金线凤纹的改良旗袍,旗袍紧贴着她丰腴有致的身段,开叉处露出白皙修长的腿,脚上是一双同色的细高跟鞋。她没有戴繁复的头冠,乌黑的秀发挽成一个慵懒的发髻,插着一支碧玉簪子。脸上妆容精致妩媚,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那股成熟女人的妖娆与掌控力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致命的诱惑。她不像女帝,更像一个魅惑众生、手握权柄的绝色妖姬。
她在两名侍女的虚扶下,迈着猫步,摇曳生姿地走上高台,来到跪伏在地的杨辰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红唇勾起一抹满意而又带着戏谑的笑容。
那位主持仪式的苏家长老,上前一步,展开一卷明黄色的绢帛,用古老而悠扬的声调开始诵读:
“维,天运昭昭,坤德载物。今有杨氏子辰,秉性柔嘉,慕我苏门女主曼卿之贤德风姿……愿执箕帚,奉巾栉,永为臣仆,谨守闺闱……特此纳为侧室,赐号‘辰侍’……”
“侧室”?“辰侍”?
沈清辞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了!这根本不是平等的婚姻,这是纳妾!不,甚至比纳妾更甚!这是收奴!杨辰,那个曾经意气风发、带着纨绔傲气的杨家公子,此刻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以“侧室”、“侍者”的身份,像一件物品一样,赐予苏曼卿!
长老诵读完毕。苏曼卿微微俯身,伸出涂着鲜红蔻丹的玉手,指尖轻轻抬起杨辰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杨辰仰视着苏曼卿,眼中充满了痴迷、顺从和渴望。
“妻主……”杨辰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颤抖,却是无比的清晰和虔诚,“辰侍……谢妻主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