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从连忙上前一步，膝盖几乎要碰到地面，将耳朵凑到帘边：“爷，具体怎么说？”
“你就说，前几日在宫门外当值，无意间听见内务府的人闲聊，说前些年某位国主想求娶一位世家小姐，旁人都劝他慢慢打动姑娘心意，结果那位国主直接递了折子，请陛下赐婚。”帘内的人语气平淡，却字字带着引导，“你再补一句，‘说起来也是，国主身份尊贵，想要的人哪用得着跟寻常百姓似的磨磨唧唧？陛下金口一开，这门亲事不就定了？’ 记得要装作随口一提，别让他觉得你是故意提醒。”
仆从眼中闪过一丝明悟，连忙应道：“小的懂了！就是要让阳谷国主的仆从听了这话，心里琢磨——自家主子是国主，想要顾小姐，根本不用跟其他人比谁更贴心，找陛下赐婚就行？”
“还算伶俐。”帘内的人淡淡应了声，指尖摩挲着玉扳指的动作慢了下来，“另外，再‘漏’一句，说齐王近日总往吏部跑，好像在托人打听顾小姐家里的情况，瞧着是想按寻常人家的规矩，上门提亲。两厢对比，你说阳谷江树的人听了，会怎么想？”
“自然是急了！觉得齐王要抢先，自家主子若不赶紧用国主的身份‘快刀斩乱麻’，就没机会了！”仆从越想越觉得这计策巧妙，连忙躬身，“小的这就去办，保证说得自然，绝不让人起疑！”
“嗯，去吧。”帘内的人挥了挥手，声音里多了几分慵懒，“别露了马脚，不然仔细你的皮。”
“小的省得！”仆从额头抵在地面上，行了个大礼，才慢慢直起身，脚步放得极轻，像猫一样退出暖阁，穿过回廊时，脚步才渐渐加快，最终消失在夜色里。
鲛绡帘内，玄色身影重新靠回软榻，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酒液滑过喉咙，带着几分辛辣，却让他眼底的冷光更甚。他抬手挥了挥，声音透过帘幕传出去，带着几分掌控一切的自得：“接着奏乐，接着舞。这点小事，还犯不着扫了兴致。”
丝竹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响亮了些，舞姬们的动作也愈发柔美，水袖翻飞，银铃脆响，将暖阁的热闹推向了高潮。暖阁内的沉水香愈发浓郁，熏得人有些昏沉，却掩不住帘内那道身影的算计。他重新拿起酒壶，给自己斟了杯酒，指尖依旧摩挲着玉扳指，眼底深处冷光闪烁——他倒要看看，当阳谷江树知道“赐婚”这条捷径，又误以为傅承愈要抢先提亲时，这两个“情种”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平静。这场戏，总算要有点看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