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卯时，安庆门的晨雾还未散尽，傅承愈的仪仗已候在路口。顾长卿携着新妇杜静潇乘了一辆马车，刚坐稳便听见隔壁车厢传来妹妹清脆的笑声，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对杜静潇笑道：“你看这两个，倒像是急着赶庙会的孩子。”
隔壁马车内，顾非晚正对着小镜理鬓发。她穿了身水蓝色裙装，裙摆绣着细碎的银线，走动时像落了满地星光。发间梳着小巧的垂挂髻，一支琉璃发簪斜斜插着——那是今年南海进贡的珍品，通透如冰，流光似月，当初傅承愈因一件小事惹她不快，便寻了这簪子当赔礼送她，此刻正映得她肤色愈发白皙。
“阿愈，你看我这样好看吗？”她转过身，裙摆扫过车座铺着的软垫，眼里带着期待。
傅承愈刚掀开车帘要进来，闻言动作一顿。晨光透过车窗落在她脸上，绒毛清晰可见，琉璃簪的光晕在她颊边流转，像把他前半生见过的所有风光都比了下去。他喉结猛地滚动，心底那股想伸手将人揽进怀里的冲动几乎要破闸而出，却只缓缓坐下，抬手将她鬓边一缕碎发别到耳后。
指尖触到她温热的耳廓，两人都顿了顿。傅承愈稳住心神，又轻轻将那支琉璃簪扶正，声音低得像被晨雾浸过：“你今天……真漂亮。”
顾非晚的脸“腾”地红了，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慌忙低下头去，指尖绞着裙角笑道：“就知道哄我。”嘴上这么说，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
马车缓缓驶动，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规律而轻柔。起初两人还有些拘谨，后来不知怎的聊起边关的趣事，傅承愈说起自己曾追着一只白狐跑了半座山，最后只捡到一撮狐毛，顾非晚笑得直不起腰，说他“堂堂王爷竟跟狐狸较劲”。
聊着聊着，日头渐渐升高，又慢慢西斜。顾非晚靠在车窗边打盹，发间的琉璃簪随着马车颠簸轻轻晃动，偶尔折射出一点光，落在傅承愈的手背上。他就那么坐着，看了她一路，连窗外掠过的风景都成了模糊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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