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锥子，刺破了谷地中死寂的空气。
“黎华北。或者，我该称呼你为……‘虚无影族’的行徒？”
黎华北周身那刻意维持的麻木如同冰面般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窥破秘密的凌厉与危险。他盯着林轩，眼神锐利如鹰隼，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波动：“你竟然知道‘虚无影族’？看来这些年，你的‘机缘’也不小。”
他没有否认。
林轩看着他，心中最后一丝关于“误会”的侥幸也彻底消散。那张熟悉的脸，此刻在真相的映照下，显得如此陌生。他没有回答关于机缘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声音低沉：“为什么？”
这三个字，包含了太多。为什么背叛人族？为什么投身覆灭神殿的元凶麾下？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黎华北扯了扯嘴角，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一种看透世事的讥讽：“为什么？林轩，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问这些毫无意义的问题。黑风山脉的经历，难道还没让你明白？这世间，哪有什么永恒的立场，只有永恒的利益。”
他目光扫过那三名依旧处于震惊和警惕中的赤砂遗族战士，又落回林轩身上，语气恢复了那种令人不适的平静：“仙路崎岖，资源有限。想要走得更高，走得更远，总要有所选择，有所舍弃。虚无影族能给我想要的，能让我看到更高处的风景，这就够了。”
“就为了这个，你可以背弃一切？包括……人族的身份？”林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心。即便早已猜到答案，亲耳听到，依旧觉得有些刺耳。
“人族？”黎华北嗤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人族又如何？不过是万族之中，挣扎求存的蝼蚁之一罢了。内部倾轧，勾心斗角，比之影族内部的竞争，又能好到哪里去？林轩，收起你那无谓的怜悯与归属感吧。当你拥有足够的力量，俯瞰众生时，你会发现，所谓的族群、道义，不过是束缚弱者的枷锁。”
他的话语冰冷而现实，像一把锉刀，磨削着过往记忆中那个尚存一丝温情的少年形象。
林轩沉默了片刻，缓缓摇头：“道不同，不相为谋。”他目光再次变得坚定而冰冷，“你追求你的力量，我走我的路。但今日，你欲取这‘古族心火’，而我，受人之托，需保赤砂遗族血脉。更遑论，你身负‘蚀空之力’，与我有不得不清算的旧账。”
他上前一步，周身气息与这片赤砂原隐隐共鸣，那是一种扎根于此、守护此地的决意，与黎华北那纯粹掠夺、格格不入的气息形成了鲜明对比。
“所以，你要拦我？”黎华北眼神彻底冷了下来，手中的黑色梭镖再次开始缓缓旋转，发出细微的嗡鸣，“就为了这些与你非亲非故的蛮子？为了那早已作古的虚空神殿？林轩，你依旧如此……不识时务。”
“并非不识时务。”林轩平静地看着他，掌心灵力微吐，【方寸陨灭】的雏形若隐若现，“只是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有些底线，总得有人去守。”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黎华北周身那隐晦的“蚀空”波动，语气带着一丝复杂难明的意味：“华北，收手吧。现在回头，或许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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